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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用符紙折出來的小小的一隻千紙鶴,雖然小巧,但是也足夠靈動,像是下一刻就能夠扇動自己的翅膀飛起來一樣。
「唔姆。」利姆露舉高了手,將那一隻千紙鶴捧到自己的眼前來看,「這個就算是需要我和你做的契約嗎?」
那看起來似乎也還是蠻簡單的?
「當然——不是。」
安倍晴明十分自來熟的颳了一下利姆露的鼻子。
「你叫什麼?」
他漫不經心的詢問。
「嗯……利姆露。」
當利姆露的話音剛剛落下的時候,他手中的那一隻千紙鶴頓時就像是被注入了靈魂、賦予了生命一樣,整個都變的鮮活了起來。之前那一雙被利姆露疑心是不是能夠扇動的翅膀抖了抖,居然當真是飛了起來。
這一隻千紙鶴並沒有飛遠,只是在利姆露新奇的目光當中停留在了他的手腕處,化作一縷黑紫色的咒紋,烙印在利姆露手腕處的皮膚上,遠遠的望過去的話,仿佛是戴上了一條黑紫色的手鍊。
「這是什麼?」
利姆露新奇的看著那一圈咒文詢問。
「是契約。」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個契約成立的關係,安倍晴明看上去整個人都像是放鬆了下來。他側身倚靠在牆壁上,望著利姆露,唇角噙著並不是非常明顯、但又確實存在著的笑意。
「以後可不要輕易的就告訴別人你的名字了。」安倍晴明這句話像是叮囑,但又像只不過是隨口一說,「畢竟……名字可是最短的咒。」
似乎是為了印證他的這一句話一樣,當安倍晴明這樣說的時候,有雪白的桔梗印在他的五指之間浮現。
「你看,就像是這樣。」
安倍晴明緩緩的合攏了手指,那桔梗印頓時就被他掐滅,像是從來都不曾存在過一樣。
「好啦,那麼有契約在前,我們也可以開誠布公的交談一番了。」
安倍晴明黑色的眸子在燭燈下閃爍著某種奇異的光澤。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利姆露恍惚覺得,有那麼一個瞬間,自己面前的陰陽師的眼睛似乎……染上了一抹並不是特別明顯的,蒼翠的綠色?
利姆露眨了眨眼睛,再想要去認真辨別的時候,那一點翠色卻又消失了,幾乎要讓他以為之前不過是自己的錯覺。
[……夏爾。]利姆露問,[那個應該不是我眼花吧?——的確就是有那麼一瞬間,安倍晴明的眼睛變成了綠色吧?]
[白狐的眼睛多為綠色或者綠色。]夏爾回答他,[以普遍理性而言,安倍晴明擁有一半的白狐血統,瞳膜的顏色如果也同樣繼承了的話,那麼並不奇怪。]
利姆露:[好吧……那就當是這樣吧……]
直覺告訴利姆露,事情絕對沒有這麼簡單,可是他一時半會兒也想不出來這能有什麼蹊蹺,只能夠暫且先存疑。
「你要問什麼?」利姆露對於安倍晴明非常配合。
「好,夠爽快。」
安倍晴明摺扇一敲掌心。
「那麼我們就談談你是怎麼知道百鬼夜行——」
他的話停了下來。
從安倍晴明的衣襟裡面,傳來的那一種無法被忽視的動靜。起初還很細微,但逐漸的就無法將其忽視了。
在利姆露和安倍晴明共同的注視下,只見一個巴掌大小的小紙人「嘿咻嘿咻」的從安倍晴明的衣服領子裡面扒拉著爬了出來。
安倍晴明用兩根手指捏住了小紙人的一角,把它給提了起來,聲音裡面有些哭笑不得:「真是的,你為什麼可以爬到那裡去啊?」
小紙人「嘰嘰咕咕」的叫著,短手短腳奮力的掙扎,卻總也逃不出安倍晴明的魔爪。
「喲,你這是還氣到了?」
安倍晴明見狀,眉眼微挑,眼尾的紅妝張揚的像是能夠飛出來。
有金色的靈力從小紙人的身上一閃而過,隨後在紙人的面上裂開了一條長長的縫,屬於年輕的男子的、帶了些氣急敗壞的聲音便響了起來。
「晴明!」這聲音惱怒的道,「你去幹什麼了?」
「不管你有什麼理由、現在人在哪裡,馬上給我滾回來!宮中似是出了什麼事情,陰陽頭大人不出一時半刻便會被召進宮中,你我都需得隨行!」
「我暫且幫你遮掩一番,趕快回來!」
在轉達完了這些話之後,那小紙人像是被抽去了所有的生機與活力一樣,重新軟綿綿的倒塌了下去,恢復成為了一張沒有生命的白紙。
安倍晴明面上放鬆的姿態終於是收斂了起來。
「哎呀,怎麼偏生就是在這種時候……」
他嘆著氣,看了一眼不明所以的利姆露,終於是確定了,對方的確是受到了某種存在的「庇佑」,所以自己只要稍稍要做出某些顯得「越界」了的行為,那麼便總會發生諸如這樣的突發事件打斷。
「還真是偏心啊。」
安倍晴明惋惜,想了想,冒出來一個主意。
「利姆露。」他問,「你不如跟著我一起走吧?」
「反正你也初來乍到、沒有地方可去吧?那麼跟我一起回陰陽寮如何?」
「你是認真的嗎?我不是人類的哦?」
利姆露指著自己,瞪大了眼睛看面前的陰陽師。
「我當然是認真的……不,別用那樣的眼神看我,我腦子沒有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