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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久了,自然也就多少回有些遺忘掉自己也會有受制於人的情況, 會因為久居上位的緣故而狂妄起來, 這似乎也並非是什麼無法理解的事情……反倒可以說得上是人之常情。
不過, 宿儺也只是因為太久的高高在上而有些飄飄然而已。如今被那些大妖怪們的妖力一激,也是清醒了過來,認識清楚了自己的對手都是什麼樣的存在, 自然不會繼續去自討苦吃。
只是唯有一點讓宿儺極為不解。
「他們這都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他之前可從來都沒有感受到過這樣多的大妖的存在!
酒吞童子看在自己畢竟也是同宿儺當了幾百年的酒友的份上,還是勉為其難的朝著那邊的宮殿揚了揚下巴,好心的給了宿儺一個答案。
「喏。」酒吞童子示意, 「不就是從裡面走出來的麼。」
宿儺並不傻,他幾乎是在電光火石之間便猜到了酒吞童子話語背後所表達的意思——可是正是因為多少有所預料, 所以宿儺才會覺得這件事情要更加的不可置信起來。
「那座宮殿擁有著能夠完美遮蔽氣息的功能?」
宿儺極為訝異的追問。
但是這一次, 酒吞童子卻並沒有直截了當的給出回答,只是模模糊糊的應了一聲:「嗯?或許吧。」
他頓了頓, 繼而又笑,用一種明晃晃的、滿滿的都是不懷好意的看戲的語氣,向著宿儺發去了最誠摯的建議:「喂,宿儺, 你剛剛不是還嫌吾多管閒事麼?」
如同為了表達自己的立場一般,酒吞童子雙手抱臂, 甚至是連一根手指也不伸出來,朝著利姆露的方向努了努下巴,只是視線卻還是一直都放在宿儺的身上不曾移開過。
「現在吾不攔你了,倒是去啊,宿儺。」
酒吞童子哼笑著。
「吾倒是十分期待,你都打算怎麼去對付那些傢伙。」
宿儺看著利姆露身邊的那一群大妖,只覺得自己的太陽穴「突突」直跳;兼有酒吞童子在他的身邊說著這些有一搭沒一搭的風涼話……
宿儺終於是充分的認識到了,自己大概、可能、或許,和這裡的風水不是那麼的相合。
他當然不可能放任自己留在這裡被酒吞童子繼續嘲笑——宿儺還丟不起那個人,因此只是繃緊了麵皮,一言不發的自己打開了陰陽道,隨後大步流星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很好,他之後至少一百年都不打算再與酒吞童子共飲了!
眼看著自己塑料情誼的酒友走了,酒吞童子倒是絲毫不以為意,甚至是面上還帶了一些暢快的表情。
他走上前,倒也沒有要強行的插入到利姆露身邊那一圈裡面去的意思——他在旅途當中與利姆露已經相處了足夠久的時間,很是能夠隨時從中挑出來那麼一兩件的奇聞軼事來好好的刺激一下這些可憐的失敗者們,因此倒也很不必去爭搶這一時半刻的接近。
總而言之,是一副優越的勝利者的嘴臉。
「好了。」
最後還是藏馬出聲,制止了其他人恨不得掛在利姆露身上的舉動。
雪白的狐垂了眼睫,頭頂白色的、毛絨絨的耳朵抖了幾抖:「利姆露才剛剛從陽道回來,舟車勞頓,多少也應該讓他先好好休息一下吧?」
狐一邊這樣說著,一邊視線掃過了那些表現的有些過分狂熱了的擁躉者們。
而凡是同他的視線對上了的,雖然內心多多少少都有些不忿,可也知道對方說的確為實情,便也就不再對著利姆露糾纏不清。
「呼呼……謝謝,藏馬。」
利姆露理了理自己的衣擺,衝著出言的狐道謝。
藏馬聞言,那一雙形狀銳利逼人、同時卻又有著過分的好看的桃花眼頓時就是一挑:「如果是道謝的話,只是這麼一句話可是沒有誠意的哦。」
利姆露:「啊……我知道嘛!」
他衝著藏馬眨了眨眼睛:「一會兒我那給你們看——是我覺得非常棒的伴手禮!」
藏馬:「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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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馬與利姆露的相遇,是在鬼域之下的魔界。那時候他身受重傷,尋了一處山洞暫時休憩,不愚卻正好與同樣相中了這一處山洞的利姆露撞了個滿懷。
[哎——你不要激動啊,我沒有惡意的,我只是愚要避避雨而已。]
渾身上下都披著光澤的少年站在山洞口,面上戴著奇詭的面具,遮住了容貌,卻無法掩蓋從面具後面傳來的、輕快而又充滿了善意的聲音。
[是受傷了嗎?如果不介意的話,請使用這個吧。]
從利姆露那裡接過來的,是藏馬此前從未接觸過,卻擁有著無比神奇的逆天療效的藥劑,不但能夠治癒傷勢,藏馬甚至察覺到體內原本空盈了的妖力居然也被恢復了些許。
他拿著瓶子的手頓時就是一抖。
這是足夠在整個魔界……不,不僅僅是魔界,應該說是絕對能夠在人、神、妖當中全部都引起可怕的哄搶和風暴的劇毒之物。
可是眼下,卻被對方毫不在意的捧到了萍水相逢的自己的面前。
藏馬必須承認,願意同利姆露一同踏上旅途,在最開始的時候,他的確是打了對方身上那神奇藥劑的心思的。
只是相處的時間越久,藏馬就越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被利姆露所吸引。
那是太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