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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截止目前宿儺所能夠見到的為止,便已經是有足足三位的大妖怪向著那個宿儺並不怎麼看得上的小東西宣誓忠誠、擺出親近臣服的姿態來了。
這樣的話,宿儺自然也就少不得要重新去估量一番利姆露存在的意義。
酒吞童子怎麼說也是和宿儺做了那麼多年的酒友的人,雖然不能夠說是對於宿儺的行為模式進行百分百的準確預料,不過要猜出宿儺眼下都在想些什麼還是沒有難度的。
「怎麼,你不信?」
大江山的惡鬼挑了挑眉,唇角一咧,露出來了一個絕對稱不上善意的、其中滿滿的飽含著的都是看好戲的意味在裡面的笑。
「那就和我們一起去參加如何?——當然,是以僕從的身份。」
酒吞童子一邊這樣說著,一邊扭過頭去,朝著被雪女死死的摟在懷裡面,並不願意讓給文車妖妃抱抱的利姆露詢問。
「喂,利姆露,讓這傢伙跟著一起去沒問題吧?」
「嗯?」
利姆露從雪女的懷裡面探出頭來,看了一眼,爽快的回答了酒吞童子的問題:「當然可以,你看我不是也要帶晴明和葉王去嗎?」
連兩個人類的陰陽師他利姆露都敢帶著去參加鬼王夜宴了,不過是多捎上一個宿儺而已,問題難道很大嗎?
於是最終就變成了宿儺安倍晴明、麻倉葉王也一併隨行。
文車妖妃坐在自己的車輦上面,皺著眉,面色看上去一點也不好:「哼……本宮的車輦,可是不想帶出了利姆露之外的任何人呢。」
她頓了頓,又惡聲惡氣的補充道:「尤其是臭男人。」
這一句話的擊打面可就很廣了,在場的幾乎全部有一個算一個,都讓她給罵了進去。
文車妖妃伸出手來,一把從雪女的懷中趁其不備將利姆露帶走,隨後愉快的放下了車帳,示意驅車的古籠火趕快離開:「哼,你們就自己飛吧。」
「……那個可惱的女人。」
雪女盯著白骨華車離去的方向,原本就蒼白無血色的唇如今更是被咬的極緊。
她手一揚,伴隨著「叮叮咚咚」的脆響,只見一道長長的雪川之路便在雪女的手下被創造出來的,一路朝著遠處伸展蔓延。
冰色長髮的女子踏了上去,用看似緩慢的速度前行,然而沒一會兒就沒了人影。
安倍晴明與麻倉葉王對視了一眼,隨後安倍晴明眼睛一彎,露出來了像是狐狸一樣狡黠的笑容,朝著麻倉葉王比了一個「請」的手勢。
麻倉葉王:「……過分了哦,晴明。」
不過,雖然話是這樣說,但是麻倉葉王還是喚出來了鳳凰火。原本只有成年男子手臂長的火鳳迎風而長,最後成為了一隻巨大的、周身燃燒著火焰的鳳鳥,恰好夠麻倉葉王與安倍晴明騎上去。
宿儺與酒吞童子自然並不需要人去操心,他們追著兩位女性妖怪的方向跟了上去,雪女遺留下來的寒風與冰霜時不時會從身旁划過,倒也算是一種另類的指路——雖然對方可能實際上並沒有那樣的心思,反而是巴不得後面的這些傢伙們不要追上來才是。
也不知道跟著前行了多久,遠遠的終於看到了那白骨車輦的輪廓。當他們追上去的時候,看到的是擁有著龐大的、蜘蛛的六肢與臃腫的軀幹,但是上半身卻是明艷張揚大美人,敞開的衣襟下擺之間隱隱約約可以看見腹部上的三對眼睛的女性妖怪正俯了身,和顏悅色的同利姆露說了些什麼。
後者此時已經重新變作了類人的模樣,不同於之前的是並未做那一身浮浪人的打扮,而是穿著極為盛麗的服裝。雲朵一樣輕盈的布料上面以巧奪天工的技藝繡著百鬼的貌像,看上去與其說是妖怪,倒不如說是什麼從那些世家大族裡面走出來的、被從小就用最華貴的綢緞和最精緻的食物堆出去的繼承人。
「果然如妾身所想。」那位女子伸出手來,幫利姆露整了整衣領,面上露出來了極為滿足的笑,「您穿上這一身簡直是風華無雙。」
在麻倉葉王的耳邊,又一次的響起來了那種擁有著極其可怕而又強烈的熾熱情緒的心念:【利姆露大人渾身上下、從頭到腳,全部都被妾身所吐出來的絲織成的衣物所覆蓋!】
【四捨五入便是妾身在與利姆露大人緊緊的肌膚相貼……這,簡直是幸福的都快要融化掉了……】
麻倉葉王:???
他一眼就能看出那個正在對著利姆露噓寒問暖的女人的身份。
絡新婦。
同樣也是雄踞一方的妖怪,以殘忍和毒辣而著稱。
……殘忍毒辣?
麻倉葉王忍不住又去看了看那個簡直像是什麼賢妻良母一樣,在幫著利姆露整理衣服的女子,不看對方的下半身,這根本就是無數男子心中的大和撫子所該有的形象。
「……」
他開始決定用一種更加審視的目光,去看待那些往日裡面擁有著赫赫凶名的妖怪們了。
不是。
你們一個兩個都怎麼回事?
尊重一下我們陰陽師可以嗎?!
第一百零七章 鬼王夜宴(中)
如果說一開始, 宿儺跟上來的原因只是因為心底不服氣,想要看一看那個壓根都沒有給自己發來邀請、但是利姆露這名不見經傳的妖怪卻能夠被恭敬的請去的鬼宴究竟是個什麼模樣,所以才會勉強同意了用「僕從」這樣的身份去跟著一起晃一圈的話, 那麼現在,他的面色終於是開始變的凝重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