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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良滑瓢對於那一句「老爺子」頗有微詞:「明明和老夫是同一時期活躍的鬼王, 結果卻這樣喊我,這不是平白無故的將老夫的年齡提了不知道多少倍麼!」
利姆露:「你為什麼會在意這種事情啊!」
一番插科打諢之後, 奴良滑瓢給利姆露把酒盅滿上, 接著就表露出來了一副標準的吃瓜群眾的嘴臉:「反正今日也閒來無事,又有著這等好酒好菜……」
他充滿了暗示意味的朝著利姆露擠了擠眼睛:「不說說麼, 利姆露,你喜歡的那個人?」
滑瓢整個妖都瞬間精神支棱了起來。
你要是說這個的話,那他可就不困了哇!
可能是他的眼神實在是太過於迫切了,以至於利姆露忍不住的朝後挪了挪, 意圖拉開自己同滑瓢之間的距離,以期得到一些安全感。
滑瓢:「……餵 , 利姆露,你這是幾個意思?」
表現的就跟他是一個變態一樣。
真是的,難道滑頭鬼就不要面子的嗎?
「你覺得是什麼意思就是什麼意思吧。」
利姆露極為狡猾的回答。
他們相互對視,最後滑瓢往前一推自己酒盅:「老夫怎麼說,也有兒孫繞樑,在這方面,多少會比你有點經驗和看法。」
「你不妨說出來,老夫也可以幫你參謀參謀,規劃規劃。」
講道理,不管是一旁的奴良陸生,還是滑瓢本身那看上去就十分老成的長相,全部都為他說的話做足了佐證。
然而利姆露卻根本不吃這一套。
他雙手環胸看著滑瓢,嘴裡面含含糊糊的應著,然而實際上卻根本就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反正是完全沒有打算將滑瓢的話當真的意思。
「我才不需要那種東西。」
少年哼哼著,即便是已經很努力的想要竭力掩飾了,但是卻依舊還是會不自覺的從字裡行間流露出來一些……戀愛的酸臭味。
「他已經在我的身邊、是只屬於我的龍了,我根本沒有必要再去考慮其他的事情了。」
滑瓢眯了眯眼睛,敏銳的捕捉到了利姆露話語當中透露出來的某些極為重要的信息。
「你的龍?」
他重複了一遍這句話,最開始想到的當然是神話典籍當中所記載的那隱匿在雲霧之間穿行的、見首不見尾的神龍。
但是很快,滑瓢便意識到,這是不對的,因為在他的記憶裡面,自己應該是曾經見過利姆露空中的龍的——
他的思緒不可避免的被牽扯回到了久遠的時間之前,在那妖鬼盛行的平安京時期,破開了大地出現的肋生雙翼、擁有著粗黑堅硬的鱗片、鋒銳有力的尖爪、裹挾著風暴一同而來,遮蔽了一整片的天日的魔龍,以及遠遠的看不真切的、被巨龍小心的捧在爪心的少年的身影。
儘管那只是驚鴻一現,便在此世之間再也尋不出蹤跡來,就好像是自此便徹底的銷聲匿跡了一般,卻讓人久久的都無法忘懷。
奴良滑瓢這樣想著,便也問出了聲:「龍……是曾經將八岐大蛇與神明全部都踏在爪下的那一條嗎?」
如果說是以往的話,滑瓢是決計不會認可那東西是龍的——因為與書籍上記載的實在是相差太大了,不如說根本就是兩種生物!
只是伴隨著時間的流逝,海的遙遠的對岸上的那些國家當中,也有書籍與文化都源源不斷的向著這個國家輸入。於是滑瓢即便是並不多麼的熱衷和關注這一方面的事情,卻也多少知曉,在那個文化當中的「龍」的形象,卻是驚人的同自己曾經根本叫不出名字來的那怪物相符合,或者完全可以說是一模一樣。
「哎——你還記得維魯德拉啊?」
利姆露對此感到有些稀奇。
滑瓢:「……雖然是這樣的外表,但並不意味著我就真的是一個記憶力衰退的老頭子。」
「再說了,那樣的場景——那樣的存在,想要遺忘都很難吧?」
追求和仰慕強大是所有的生物刻在骨子裡面最深處的本能。
如果說人類尚且還會因為那些在進化的過程當中被有意無意的附加的規則而限制,因此在很多時候將許多其他的、更加亂七八糟的因素都納入了考慮的因素當中的話,那麼妖怪這種一直以來都遵循著「弱肉強食」生存法則的種族,便是將力量推崇到了極致。
在這樣的大背景下,維魯德拉所能夠起到的威懾力與震撼力,遠比利姆露所想像和預估的,還要來的更加的影響巨大。
沒有預料到沒有關係,因為這並不妨礙利姆露因為滑瓢的那一句話而眯起眼睛。
「喂,滑瓢。」
少年的聲音壓低了下來。
「我說,有一點我是必須要明確的哦?」
利姆露畢竟也是在妖怪群當中生活了十來年,所以自問對於妖怪們的習性,多少還是有些了解的。
他也見過妖怪們對於強大者那近乎於是瘋狂的追求姿態……說實話,那真的很能夠讓人產生危機感來。
滑瓢有些不明所喲:「嗯?」
「那個是我的暴風龍。」
利姆露注視著奴良滑瓢的眼睛,非常認真的加重了語氣,一個字一個字的吐詞。
「是只屬於我的暴風龍。」
滑瓢自己也是個妖怪,因此雖然利姆露這話說的沒頭沒腦,但是他居然還是十分奇異的、很快的就理解了利姆露話語當中那些未盡的含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