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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回末李花子』那樣的情況, 又該如何解釋?
她從未經受過咒術的相關訓練,甚至可能連咒術師是什麼都不知道, 更別提術式了。
再者,回末家的女孩向來不論血統, 就算是領養來的孩子依舊可以被培養為繼承人, 所以她的強大能力,也並非來自咒術師世家那種按照優生學而培育出來的『血脈』。
所以得出結論,牧場主的術式只是誕生魔性的非必要條件, 就算沒有他的幫助,這個世界上也依舊會誕生出魔性。
並非精神病人那種生理性的殘缺, 而是來源於人格本身的扭曲。
「這樣的話, 那我……」
「怎麼了?」馬宮久子問道,「房石先生?身體不舒服嗎?」
臉色看起來不太對勁。
「啊, 不,沒什麼。」
青年擺擺手,面上又回到那種輕鬆的表情, 暫且揭過一頁。
畢竟現在有更要緊的事情。
越翻查牧場主留下來的筆記和日誌,就越能察覺到這個世界的扭曲程度之深。
在幾經探索之後, 馬宮久子和房石陽明找到了御牧原堅朔曾經的房間,並在其中的暗格里發現了有關於『救世計劃』的內容。
除卻建立救世牧場,培養綿羊之外,他似乎還有另一重打算。
「於黃泉之下的深淵中喚起混沌之惡神,提前尋得身纏因果之人柱,取中柱其數為九, 取大柱其數為一,鬼神便可於多摩川上游被封印……」
這張紙只剩下一張殘頁,但上面的內容卻還算清晰可見。
人柱?而且要這麼多嗎?
開什麼玩笑,這裡又不是零系列(特別是濡鴉之巫女那作)那樣,是個人都可能被當成人柱的恐怖遊戲世界。
馬宮久子當場就皺起了眉,但比起人柱的規模,她更加在意另一點。
「深淵嗎……」
黃泉倒是不難理解,畢竟在這個國度,有傳聞說『連接著黃泉』的地方簡直就像連鎖店一樣常見,不只是休水的皿永川口,很多地方的神社或者村莊內,都有著傳說『連接了黃泉』的地洞或者河流之類。
而黃泉之下的深淵這個概念就不多見了,一般來說,更傾向於用『地獄』、『堅州』一類的詞來表示,說不定指的是一類東西。
更重要的。
她回想起了幾個月前在電車上被某個惡神拖入煉獄,最後所幸被織部泰長和申奈明神搭救的經歷,不由得背後發涼。
如果說黃泉之下還有地方存在,那大概就只可能是那名連申奈明神都要避讓三分,謹慎相處的惡神的所在之地。
「以人柱鎮壓災厄,真是不公平啊……」
房石陽明喃喃著。
馬宮久子看了他一眼,也許是意識到自己這回並非一個人被困在異界的緣故,她的臉色緩和了很多。
「也是沒辦法的事,」她說起了曾經在民俗研究所學到的知識,「如果是生活在廣闊大陸上的人,遇到災厄只要遷居就行,總能找到適合長久生存的地方。但這個國度不一樣……搬到另一個地方,說不定還不如之前的好。」
所以久而久之,就形成了在新建村落、水壩等大型工程時,獻祭人柱以求保佑平安的傳統,這種通過『先犧牲』來換取長久生存的心理代代相傳,讓人們對『死亡』的態度也逐漸改變。
雖然隨著科技發展,人們已經多少掌握了抵禦天災的方式,但那種根植在內心深處的東西到底沒法立刻停止。
而且現在還出現了咒力,咒靈這樣的存在,簡直是雪上加霜。
不過真要說起構成人類行為動機的要素之類的,真討論起來就太複雜了,現在先不要想太多比較好。
想到這裡,馬宮久子繼續說出了自己的猜測。
「如果這張紙上寫的內容是真的,那大概是想要先準備封印,再召喚邪神,這大概是想要控制那個神明吧,說不定進而還想『控制深淵』。」
「然後再加上掌握著人柱的『製作』方式,所以連人類這一邊也變相被要挾在手裡。」房石陽明接過話。
「確實,如果被那傢伙成功,世界就不只是末日這麼簡單,大概會迎來不得了的殘酷統治吧,」久子說到這,有些慶幸地笑了笑,「但已經不用擔心了不是嗎?畢竟按照你的說法,這裡的那個始作俑者已經被解決了。」
「那個,當然,不會出什麼事的。」
他同樣回以微笑。
但有些事情馬宮久子不知道,他卻是清楚的。
如果真是牧場主一個人的計劃,那為什麼在一年之後,在自己插手之前,那些柱們一個個的就都開始覺醒記憶了?
而且,除了九柱之外,另一名『大柱』的存在也很令人在意。
指的是誰?那位產屋敷的下任家主嗎?作為牧場主底牌的『離群者』?還是說別的什麼……
想到這裡,房石陽明突然平靜了下來。
這是一場已經被別人框定好規則的遊戲,但也並非沒有漏洞可以鑽。
和往常一樣,制定『自己的規則』,然後破解謎題就行。
畢竟自從搬到神奈川縣開始,他就已經在這麼做了。
……
深夜。
美佐峰美辻坐在自家沙發上,眼前是不請自來的五條悟。
她臉上的表情變化一陣,然後問:「這裡是夢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