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頁
真是稀奇。
她迅速把這種感想拋之腦後, 在仔細聽完校長的各項吩咐後,看著地圖準備去與其他術士匯合。
「還有最後一件事。」戴著墨鏡的男人叫住她,「悟讓我轉告你——『你要是知道那傢伙的事,就在交流會結束後跟吉野順平說一下。』」
千枝實眨了眨眼:「請問是在說什麼?」
「我不清楚, 只是幫麻煩的傢伙傳個話罷了。」
夜蛾正道沒有多說。
他知道有些事為了長遠的計劃,五條悟無法直接開口, 但若僅僅是對吉野順平說些內容空洞的安慰話語,恐怕也只會被視為教師在履行職責。
而芹澤千枝實不同。
作為休水事件的經歷者,她去說點什麼也完全合理。
「來自最強咒術師的請求……唉,真是沉重。」她轉了轉自己的胳膊,揚起微笑,「不過請交給我吧。」
……
東京,世田谷區的某家醫院。
煉獄夫人坐在病床旁,替昏睡中的兒子擦乾額上的汗水。
「醫生說桃壽郎的狀況已經逐漸穩定下來,可以回家治療。」回到病房的煉獄先生拎著一袋子剛剛取好的藥,對自己妻子說,「我現在把車開過來,你先休息一會。」
煉獄桃壽郎的父母從半夜起就沒停下忙碌。
原因說起來很離奇,他們昨晚都夢見一位看不清樣貌的陌生青年,那人不斷跟他們說著桃壽郎出事了之類的話,等兩人從噩夢中驚醒後,煉獄夫人不放心地去兒子的房間看了一眼,發現桃壽郎發了高燒。
「你也幾乎一晚沒睡,不能開車。可能得麻煩鄰居了,一會給灶門先生打個電話拜託他幫忙吧,」煉獄夫人理智地阻止了丈夫,但眉頭依舊蹙著,「昨天還好端端的,怎麼會突然生病……」
而且之前在半夜將桃壽郎送去醫院時,他醒過來一次。
那雙金紅色的眼睛與少年平時給人的感覺有些不同,像是燃燒著某種更為古老而堅定的感情。
一瞬間,居然讓作為母親的她感到了陌生。
「先別多想,總之等他病好起來……」
煉獄先生的話還沒說完,突然電話響了,於是他放下藥,趕緊出了病房。
「餵?」
「您好,煉獄先生。」
從電話另一端傳來一道沉穩的女聲。
「我的名字是產屋敷鏡彌,這次來電,是因為有些事需要告知您和您的夫人……」
……
「就算一直那樣盯著我,我也不知道你要表達什麼啊。」
某處不起眼的街角咖啡店,青年放下手中報紙,苦笑著看向坐在自己對面座位上的武士。
所幸這個幽靈最近習慣了兩隻眼睛的狀態,否則恐怕會引起騷亂吧。
「一邊幫助咒靈……一邊幫助人類,你究竟想幹什麼?」繼國岩勝問。
「原來岩勝先生昨天在嗎?」房石陽明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緊接著嘖了一聲開始往裡面放糖,「我還以為你不感興趣,提前回家了。」
他昨晚發現恢復記憶的煉獄桃壽郎發燒之後,不僅將這件事告知了煉獄家的父母,還通過之前抄錄的電話,去公共電話亭將此事通知了產屋敷一族。
「我知道你做了什麼……」
「那你居然沒有阻止我,還以為你跟鬼殺隊的人都有仇。」房石陽明微微挑眉,神色意外,「比如趁我不注意直接殺了煉獄桃壽郎之類的。」
當然如果他真的準備這麼做,自己也不會袖手旁觀。
「與鬼殺隊的恩仇,都是陳年舊曆……」岩勝移開視線,似乎對這個話題不感興趣,「我最近好像……開始遺忘一些事。」
那些常年累積在記憶深處的執著和苦痛開始消退,就像逐漸褪色的畫卷。
可能是這個時代的新鮮事物在起作用,又或許是因為些別的。
有時候他幾乎忘了自己是個幽靈,忘了自己曾經是鬼,忘記曾經殺過那麼多人,轉而像個人類一樣和網友交流,出門走動,和朋……和同盟者聊天。
真是諷刺,明明成了早就該煙消雲散的古舊殘影,卻唯獨在此時體會到了何為『活著』的一角。
「我也覺得適當的遺忘是件好事,很能提升生活幸福感。」加完糖後,房石陽明覺得這杯咖啡總算能正常飲用,「等有空了你也寫本書如何?把那些不願意去想的東西寫下來之後,往往忘得更快。」
「……」
繼國岩勝低下頭,似乎真的在思考這個提議。
過了半晌,青年突然想起什麼,隨口問道:「對了,岩勝先生。」
「何事?」
「你能夠接觸現世的時間,是不是比以前長了一些?」
武士沉默一下,然後淡淡開口:「……或許吧。」
……
東京高專,某個安靜的房間內。
呼地一聲,貼在牆上的一枚符紙被紅色的火焰覆蓋。
京都校的帶隊老師庵歌姬看向追蹤學生的屏幕,畫面中的低級咒靈逐漸化為灰燼,但那擊殺它的黑髮一年生連看也沒看,操縱著式神就向森林深處移動,那龐大的水母靈巧穿梭於樹木之間。
「這孩子……是叫吉野順平?我記得資料上說他一個月前剛轉學過來?」
還以為這種才接觸咒術界不久的孩子比起其他學生會遜色一點,沒想到也這麼拼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