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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心裡嘆了口氣,不過值得慶幸的是,身後那爆炸、倒塌與碎裂混合在一起的動靜總算漸漸平息。
房石陽明等了十幾秒,然後果斷地……選擇過去看看。
就算有危險,也得知道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再說。
鬧出這麼大動靜的會是什麼呢,炸/彈?或者像是哥斯拉一樣的怪物甦醒登陸了?——這樣的想法剛剛出現在腦海,扶著樹木前進的房青年就看到了比所有的想像更加離譜的一幕。
沒有什麼現代武器,沒有什麼怪獸。
那是一個銀髮男人,正浮在半空中。
他用著冰冷到不似人類的目光,俯瞰著正下方正在冒出煙塵的龐大廢墟,如此強烈的對比足以讓任何人產生近乎荒謬的感受,甚至懷疑起自己是不是出現了幻覺。
這還是人嗎?這是房石陽明的第一反應。
巫女、殺人鬼、神明、災厄使……現在又來了這傢伙,我這樣的普通人是不是過陣子就要被開出人類籍了?
即便是在這種境地下,他也堅持著將思維發散到最離譜的角落。
隨後,房石陽明努力讓自己收回視線,看向其他地方。
很快他就看到在旁邊不遠處的樹下,靠坐著一個黑髮男人,那人看起來像是睡著了一樣靜靜閉著眼,但從身上那些可怖的傷口,眼底的青黑,以及順著嘴角與額角流下來的鮮血,種種跡象都不難看出,這人已經去世了。
又是日常中絕對遇不到的超現實事件。
房石陽明做了個深呼吸,而與此同時,那個浮在半空的男人也看向了他,那雙美麗而透徹的藍色眼睛有種能看到人類靈魂最深處的感覺。
頂著這樣的視線,房石陽明只是抬起手打了個招呼。
「晚上好。」
因為旁邊還有一具屍體,他並沒有露出微笑。
「我是來找救世牧場的,請問這裡是……?」
「你來晚了。」五條悟平淡地回應一句,「牧場主死了,我也已經把這裡銷毀。」
他說到這,轉頭看向旁邊的那具屍體。
「……我也,來晚了。」
「……」
房石陽明並不清楚這裡發生了什麼,但從現有的條件來看,多少也能推算出個大概。
「請允許我對此表示遺憾……實在是,非常不幸。」
「不幸?……是啊,這裡根本不存在無悔的死亡。」
半空中的人嘲弄般地說著,臉上的表情依舊平靜而空洞,然後他回到地面,將原本扯下來的黑色眼罩戴起來,向那具屍體走去。
這讓房石陽明鬆了口氣,他總懷疑如果這個人繼續俯視自己,會不會突然說一句「雜修」或者「太渺小了」之類的台詞,到時候可就真的沒法聊。
「那個,我的名字是房石陽明,請問你是?」
「五條悟。」
茶發青年頓了一下,他從美佐峰美辻那裡聽過這個名字,可以說是『那邊的世界』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存在。
畢竟是被稱為人類最強的存在。
據說是個性格很糟糕的人,但從現在這種特殊的情況里也看不出太多,實力倒是沒什麼值得懷疑了。
哦對,要問關於咩子的事情。
「請你稍等一……哇啊!」
房石陽明剛想跟過去說點什麼,腳下就突然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一個趔趄沒站穩,直接倒在了草地里,這下五條悟倒是停下腳步了,不過只是微妙地看了他一眼,就再次轉過身去。
這算什麼啊!
倒在地上的青年幾乎要罵人了。
平地摔這種情節發生在天然呆美少女身上的事情放我這裡可一點萌點都沒有,連製造笑點都做不到,只有丟人和尷尬不是嗎,而且到底為什麼我會在這樣空曠的草地上……
視線看向剛才絆倒自己的地方,他突然看到了什麼東西。
那是被扭在一起打成結的幾根草,中間的空當幾乎正好是一隻腳的寬度,而且就在不遠處,還有幾根草被以同樣的方式打結在了一起。
一瞬間,腦海里閃過當初總是在休水的草地上絆倒的李花子的身影,房石陽明抬高了聲音。
「或許還有挽回的餘地,你真的不打算聽聽看嗎?」
「……」
五條悟轉過頭去,看著已經站起來拍打身上塵土與草屑的房石陽明,一言不發。
看上去大有「敢說什麼無聊的話我就揍你」的意思。
……任誰剛剛失去了重要的人,都會這樣想的吧。
不過也正因為如此他才會停下腳步。
在強烈情感的驅使下,人會選擇性放棄一些平時被看做理所當然的思考——夏油傑毫無疑問已經死亡,他的靈魂不復存在於軀殼裡,再也不能動,不能說話,不能有溫度了。
但即便如此,五條悟還是想知道房石陽明所說的『挽回的餘地』是什麼。
如果說不出來……那只能說欺騙『最強』的代價可不輕。
在那頗有壓力的氛圍之下,茶發青年反而勾起一絲笑。
「要把話說明白比較麻煩,總之,我先講一個關於勇者大戰偽神與蜘蛛的故事……」
……
當時他對五條悟說的計劃並不複雜。
無非就是找到回末李花子,找到黑山羊,然後以一個恰當的方式讓兩人同時來到救世牧場,開始進行回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