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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何等蒼白,美麗的人。
她的身影脆弱單薄,那看似冷淡的目光中卻有一種奇異的魅力,同時帶著神性與魔性——如此矛盾的潛質聚集於一個人身上,激起旁人的憧憬與些許恐懼。
一時間,看守愣在原地,連女子什麼時候將視線移開了都沒注意到。
「最開始我們關押她的時候,一樣覺得沒必要小題大做,甚至連封印都只是鬆散的半成品。」
戴著面具的人那冰冷的聲音將男人拉回現實。
「第一任的看守監管了這女人將近三個月,而在這三個月中的不知哪一天起,那個愚蠢的傢伙開始悄悄去牢房外頭與她隔著門對話。」
「結果就在某一天,那人擊暈了牢房門口的看守,不顧一切衝進封印將這女人帶了出來,一路上襲擊了十多人,凡是試圖攔著他的都遭到了無差別攻擊,我們最後花了不少力氣才把他們兩個攔下來。」
「——所以你明白了?關在那裡的可不是什麼普通詛咒師,回末李花子是險些滅世的魔性之極,就算現在失去了力量也是同樣。」
「要是被她這種表現出來的脆弱所迷惑……你就完了。」
聽到這裡,年輕的看守似乎看見畫面中的美麗女人向自己勾起一絲淺淡的笑,不由打了個寒顫。
「我明白了……」
……
織部義次是休水村的人,雖然不如自己的哥哥織部泰長那般善於學習,處世圓滑,但在意志力和行動力方面,可以說是一點也不遜色。
「老媽那邊我可以供得起,所以你丫管好自己就行,我和老媽不是你的累贅!」
面對假期結束,即將回城裡大學的哥哥,義次囑咐道,
「寫信電話都注意點,要是害老媽難過,我馬上去城裡揍你!……你笑什麼!」
織部泰長努力收回笑意,言辭正經地道:「沒什麼,只是覺得你真了不起。」
義次過去都是稱呼母親為「老太婆」的,現在學技術找了工作之後真是變了不少。
「別用那種哄小孩子的語氣跟我說話,白痴老哥。」把頭髮染成黃色的前不良撇過頭去,「沒話說就快上車,我之後還得去幫千枝姐的忙。」
「嗯?千枝姐聯繫你了?」
「她讓我去幫忙拉幾個朋友到山裡露營,小事情而已,我就答應了。」
回到現在,織部義次坐在自己攢錢買下的麵包車裡,後悔著自己當初的決定。
「這個茶毛也就罷了,她說的朋友里怎麼還有你啊智障能里?」對能里清之介印象頗差的少年一邊開著車,一邊忍不住道,「早知道我就不來幫這個忙了。」
「哼,過了這麼久,你的禮儀還是沒有長進啊,有你這樣的兒子,織部夫人想必也很辛苦吧。」
能里清之介坐在后座,抬著下巴沒好氣地嗆聲回應。
「你他○……!」
感受到劍拔弩張的氣氛,坐在房石陽明身邊的美彌忍不住瑟縮著「咩……」了一聲。
儘管心裡不爽,但在這么小的孩子面前說髒話確實不太好,於是義次最終只是嘁了聲,就把注意力重新放回駕駛上。
看上去毛毛躁躁,但其實還是個好孩子啊。
房石陽明看著認真開車的織部義次,不禁想道。
就像織部泰長在某次輪迴中所說的那樣,義次是個就算成了黃泉狼,也會堂堂正正宣布身份,光明正大地和其他人決一死戰的男人。
這份率直而勇敢的特質在回歸正常生活之後進一步成長,僅僅兩年的功夫,那個脾氣暴躁又粗魯的不良少年,就變成了現在這種可靠的樣子。
……雖然遇上清之介這種同樣不樂意好好說話的傢伙,還是會產生莫名其妙的不和就是了。
「啊,前面向左拐。」
「知道了。」義次出聲應下,然後按照房石陽明所指的方向開去,「你是怎麼認得路的?這地方連導航都只說是未知地帶。」
「啊……那個,其實我經常過來,所以就熟悉了。」
茶發青年解釋。
周圍已然是深山,只有一條土路,景致非常原始,如果有狩獵資格證的千枝實在場,恐怕還能分辨出不少野獸經過的痕跡。
他總不能說,是因為花御用附近的草木野花感知到了地址,然後直接在腦海里給他傳遞方向信息了吧。
「真是莫名其妙,來這裡露營有什麼好的,預報可是說這兩天要下雨啊。」織部義次皺著眉,「而且就你們兩個人,還不帶千枝姐。」
能里清之介抱著手臂,用提前準備好的說辭回道:「你這種毛頭小子恐怕是不明白山中超自然現象的魅力。」
「超自然!」美彌也跟著道。
「……哈!?」
義次的臉扭曲了。
果然是智障吧!這小孩子姑且不算,兩個大人都是智障。
怪不得千枝姐沒來,一定是不想和智障們同流合污。
房石陽明看這一切,沒有出聲,只是在一旁默默地笑。
雖然把能里先生牽扯進來了,但義次還是知道的越少越好。
過了一會兒,他囑咐義次停了車。
然後從車廂里取出準備好的帳篷和睡袋等像模像樣的露營設備,背在身後,他就向義次道了別。
「喂,真的沒問題嗎?」織部義次不贊同地看著他們,「這裡信號很差,你倆打算啥時候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