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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啊,我可是無辜的!」太宰舉起雙手喊冤,「我什麼都不知道啊——」
「太宰。」身後的織田作突然伸手摁住了他的肩膀,「你有什麼辦法嗎?」
「……啊啊,真是,瞞不過你。」太宰驟然收起了臉上的笑意,「什麼時候發現的?」
「一開始。」織田作搖了搖頭,「現在時間緊急,你也是為了救立香而來的吧。」
「這倒是沒錯。」收斂笑意的太宰治微微眯起眼睛,身上的氣息逐漸帶上了壓迫感,「長話短說吧,各位,BB小姐在把你們從原本的世界召喚來的時候,應該有讓你們帶上某種成對的東西作為定位錨點吧?」
「啊、是的!」炭治郎點了點頭,「我把我的耳釘留下了一半在那邊,只帶了一半。」
「我帶了波洛領帶,把上面鑲嵌的寶石留下了。」降谷零回答道。
「我的帽子。」安娜舉起手,「把緞帶系在了多多良手上。」
「那種東西算是作為他們和原本世界的聯繫,才讓他們帶上的,簡單來說就是他們回家唯一的希望。」BB挑眉,「如果那種東西沒掉的話,就算是我也沒法保證把他們安全送回去噢。」
「……所以,我要說的就是。」太宰張開了手臂,「想救藤丸立香的話,就請把這份希望貢獻出來吧。」
第129章 第四幕沉入水底的愛洛公主4
那是一副什麼樣的場面呢?
死寂。
空無一物的死寂。
萬物誕生的原初是什麼呢?
那就是無。
生命從何處而來, 始終是人類拼命探索的話題,而伴隨著第一個生命懵懂誕生的時候,它給這個世界帶來了此前從未有過的某種存在——
希望。
早於所有一切其它的感情和體驗, 生命是因為渴望擁有生命才誕生的,這樣主觀的論斷或許不太具有說服力, 但希望之獸確實位位列所有的惡與愛之前, 是比人類的起源還要久遠的某種存在。
——而絕望, 則如同光芒下的陰暗面一樣,與之一同誕生。
如果說希望是從虛無之中誕生出五彩斑斕令人目眩的生命。
那麼絕望所象徵的就是一切終歸與沉寂, 藉由死亡回歸最初的「無」。
太宰治就那樣,站在空曠的世界中央,環顧四周,所有的一切都已經被吞噬了,在這個世界倖存的只有他而已。
為什麼呢?
他恍然大悟——原來這就是自己一直以來看見著的世界。
虛無的, 空曠的, 一切的盡頭就是絕望,他一直以來都在這絕望之中彷徨迷失, 對生活和明天都沒有希望,找不到活下去的意義——
所以說像他這種人,自己都已經絕望到了極點, 就算被化身絕望的獸吞噬,也不會瘋掉, 反而能這樣悠然自得地在這一切都寂靜下來的終焉散步啊。
他隨遇而安,隨便找了個地方坐下來,回想了一下之前的事情——
和他一起被吞噬的,除了原本世界的那幾個alterego,好像還有那兩個才十三歲的小鬼啊, 還有嗎?唔,織田作應該有好好回到原本的世界吧?糟糕,這樣一來,織田作會大受打擊吧……
唉,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他挺無所謂地哼起了歌,最後乾脆躺了下來。
——倒是,很安靜啊。
安靜得有些無聊。
那睡一覺如何?
地面就不能更軟一點嗎……嗯?
他在無邊的黑暗之中發現了些許光點。
原本應該都歸於無的世界裡,居然還會有光?他湊過去,看似遙遠的距離實際上也幾步就抵達了——
那是……
一根沒有筆帽的鋼筆,在黑暗中發出微弱的螢光。
這不是那兩個小鬼帶來的東西嘛……
他伸手抓住了那發出光芒的鋼筆,畫面頓時如同快放的電影一樣湧入腦海。
只要看一遍,太宰就明白了——這是希望本身。
在這一切都被絕望吞噬了的深淵之中,連希望的持有者都被一併吞噬了,但這份希望卻依然存在著。
因為它與吞噬一切的這片絕望乃是同源,同樣來自於名叫藤丸立香的少女——
絕望與希望到底是哪一個概念先存在的呢?這種哲學的問題誰也說不清楚,或許世界本來就是這樣,不斷地自絕望中誕生希望,而那份希望又被絕望吞噬,重複著這樣的輪迴。
難道他要在這裡看著新生命從一根鋼筆里誕生嗎?太宰感覺有些荒謬得可笑,所以說,為什麼都到了如此地步的絕望,還不讓他好好地死掉啊——
他自嘲地低下頭,然後突然發現自己的身上也一直亮著微弱的螢光。
——不然在真正的黑暗中,他理應連自己的身體都看不見,而他居然現在才意識到這件事。
為什麼?
這也太奇怪了吧?
像他這樣的人?
他抬起手,摁住了胸口,腦海卻不斷回放著藤丸立香揪著他大喊的畫面。
——那種東西也算是希望嗎?
他真的獲得了希望嗎?
開什麼玩笑,不惜延長痛苦的人生也要追求的東西,至今為止——
……
………………
「但是,我還是想救你啊……」
他喃喃著,把臉埋在了臂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