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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她沒想到的是,淚水幾乎是瞬間就從男孩的眼眶裡涌了出來, 他一邊抬手去抹掉淚水,一邊搖頭:「我沒事,對不起……但是您……」
「我?」藤丸立香一愣。
「對不起……您看上去明明……很想哭的樣子……」男孩低下頭,捂住了臉,卻無論如何都無法止住源源不斷湧出的眼淚,「但您的氣息太溫柔了,溫柔到……止不住就……哭了起來……」
聽上去亂七八糟的話語,藤丸立香卻奇蹟般地懂得了男孩的意思,她抬手摸了摸臉頰,也同樣觸碰到了滑落的淚水。
她終於認出這裡是哪裡了,隨之湧入腦海的是第一特異點的記憶,救國的聖女,法蘭西王后,屠龍者和龍,褻瀆神的惡魔……
那是她所走過的旅途。
兩人的記憶在夢境中交錯,所以,男孩應該也看見了自己的過去。
他並不是在為自己所經歷的苦難哭泣,而是在為她的故事流下眼淚——
她忍不住上前兩步,伸手抱住了哭泣的男孩:「真正溫柔的人是你啊……」
背負著仇恨和使命,卻保有著對世界的溫柔,不為自己哭泣,卻為別人流淚,這樣的人——
是你啊……
這時,有一隻手從虛空之中伸出,抓住了她的衣領,稍一用力,就把她向後拉去,和男孩分離開來,就在他們分開的瞬間,夢境破碎了,只剩下無邊無際的黑暗。
「master。」來人在她耳邊輕聲呼喚。
「——你是?」
藤丸立香扭過頭,入目便是白髮藍眼的英俊男子。
「……」她努力地回想了一下,「迦爾納?」
「啊,你想起我了。」迦爾納點點頭。
「其實只是想起了名字和一點點信息而已……」藤丸立香撓了撓頭,「抱歉……」
「我知道,所以你不用感到抱歉,想不起來也無所謂,你保持這樣就好。」迦爾納面無表情地說道,耿直的模樣和之前聽說她恢復記憶之後,一邊暗自擔憂一邊強裝開心的英靈全然不同。
「……真是直白啊,迦爾納先生。」藤丸立香忍不住吐槽。
「是嗎?」迦爾納歪了歪頭,露出了一絲不解,「有人說我總是少說很多話,不過……我並不理解其中的評判標準。」
「或許吧……」藤丸立香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畢竟在她現有的回憶里,才和這位說過幾句話呢。
「你不用感到難為情,我知道你無法回答,所以也並沒有期望你能給出回答。」迦爾納似乎看出了她的遲疑,安慰道,但是這樣的話怎麼聽怎麼奇怪。
藤丸立香當然知道他不是有意說這樣刻意刺激一般的話,所以也沒太在意,只是吐了吐舌頭,轉換了話題:「話說,我現在還在做夢嗎?」
「你剛才進入了別人的夢裡。」迦爾納回答,「大概是因為記憶的不完整,你的靈魂在睡眠中會本能地四處尋求著記憶,就這樣被另一個世界所吸引了。」
「另一個世界?!」藤丸立香瞪大了眼睛,「是剛才夢到那個男孩的世界嗎?」
「是的——現在你的身體處在兩個世界的夾縫中。」迦爾納點點頭,「正是因為身體也落入了夾縫,才會在這裡醒來。」
藤丸立香摸了摸下巴:「原來如此,話說,迦爾納也有入夢的能力嗎?好像和傳說中的不太一樣呢。」
「不,我沒有那個能力。」迦爾納坦然地搖了搖頭,「只是因為你差點進入的世界裡有被陽光詛咒之物的侵擾,我留在你身上的禮物才做出了反應,呼喚我前來幫助你。」
「禮物?」藤丸立香一愣。
「對。」迦爾納伸手拂過她的耳垂,「這個。」
「!?」藤丸立香這才注意到自己耳朵上掛著的發著光的金色耳墜,她立刻發出了驚訝的聲音,「欸欸欸欸???這是我什麼時候帶上的?」
「這是我曾經給予你的回禮,不過在離開迦勒底的時候,你沒法把全部的東西都帶上。」迦爾納解釋道,「所以達文西用某種方法將從者們給予你的贈禮都化作刻印印在了你體內。」
當然有些奇奇怪怪的東西就不必了,早就接受過紅色弓兵教育的迦爾納,雖然不理解但還是乖巧記下了危險品和危險人物清單。
「是這樣啊……」藤丸立香抬手摸了摸那個耳墜,明明看上去是金屬打造的,卻十分溫熱,「看上去是很貴重的禮物呢,謝謝你!」
「……不必。」迦爾納說,「感謝的話已經說過了。」
「感謝的話說多少次都不夠嘛。」藤丸立香笑了笑,「表明心意的話語無論說多少次都不嫌多噢!」
「……是這樣嗎?」迦爾納點了點頭,「我明白了。」
「那麼,我要怎麼進入那個世界呢?」藤丸立香看向了四周,一片漆黑什麼也沒有。
「您果然會做出這樣的選擇。」迦爾納低下頭,似乎輕笑了一聲,「您還是,一如既往啊……」
「……怎麼了嗎?」藤丸立香不解。
「沒什麼。」迦爾納搖搖頭,「我本來是為了將你帶回去而來,但現在看來,沒有那個必要了。」
「啊……抱歉……」藤丸立香撓了撓頭,感到有點不好意思,「讓你白跑一趟了……」
「不必感到抱歉,master,按照你的願望去前進吧。」迦爾納輕輕地撫摸了一下她的頭髮,「我很快就會來到你身邊,在此之前,請保護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