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講台上,面臨中年禿頂危機的男老師正激情澎湃地向外噴吐著唾沫星子, 黑板上爬滿了龍飛鳳舞的白色粉筆字。
而底下前排的少年少女們將背死死地貼在後桌上,一個個臉色發綠,恨不得將腦袋藏到桌子下。
餘光瞥到了這一幕,杏子的思緒頓時歪了方向,黑色/貓眼裡浮現了幾分慶幸。
這節數學課太過於簡單、枯燥, 杏子只粗粗掃過課本上的幾個重點公式,便理解了題目中的小竅門。
她抬眸掃了眼黑板上留給思考的難題,大腦瞬間得出了答案,連草稿都不需要。
隨後,目光懶散地在教室里轉了一圈,瞧著周圍埋頭匆匆計算的同班同學們,她頗為無趣地撇了下嘴角,再次低垂下眼眸,心中冒出來一個想法。
算了,還不如修煉念呢。
想到這兒,她便有意識地操控起氣,讓它規律地運轉全身。
緊接著,空氣中開始浮現出一根隱隱約約的念線。它將一頭系在女孩的尾指,打了個漂亮蝴蝶結,而另一頭則穿過玻璃窗,向著遠方無限延伸。
「啪」的一聲,水筆以一個完美的弧度結束了自己的表演,輕輕地掉落在桌上。
杏子稍稍睜大貓眼,仔細地打量起右手上再次出現的念線。比起最開始若隱若現的狀態,它變得凝實多了,甚至連顏色也加深了不少。
發現它的改變後,她思索片刻,便做出了決定。她沉下心神,試圖去感知念線的另一端。
結果依舊是失敗。
就像是被迷霧籠罩住了一般,杏子根本就無法探究到那一頭的具體位置,更別說它到底綁了誰。
她悶悶地吐出鬱結的濁氣,側頭順著念線延伸的方向望去。
目光掠過操場,磚紅色的校牆,冷清的商鋪,最後如同飛鳥般地從天空滑過,落於遠方安靜聳立的五幢漆黑大樓。
它盤踞在橫濱最好的地段,就好似一頭匍匐酣睡的惡獸,無聲地震懾著任何直視它的人。
目睹了這一幕,杏子眸光微頓,心中無端湧起了幾分好奇。
「你是在看那裡麼?」耳邊驟然響起一道沙啞的少年音。
原來在她出神眺望的時候,下課鈴便已經響過了。
杏子轉而將注意力移到了出聲處,很快便對上了前桌的灼灼目光,裡面的好奇、探究不加掩飾,直晃晃地袒露了出來。
唔……他叫什麼名字來著?
忘了。
就算發現自己忘記了前桌的名字,杏子也不尷尬。她挑起眉,指著那一排的黑色高樓問道:「嗯?你是指它們?」
隨後,便是一陣沉默。
「你是剛來橫濱嗎?」他卡殼了半天后,訥訥地開口。
從他那一閃而過的神色中,杏子敏感地捕捉到了某種情緒,類似於小動物面對天敵時不自覺會露出的畏懼。
對此,她更加好奇了。
難道這五個長得差不多的建築還是某個不可明說的存在?
想到這兒,她嘴角揚起笑容,主動挑起話題,「我來這裡還沒到一個禮拜。你能跟我說說麼?」
切原赤也屈指撓了撓臉頰,突然不知道自己應該從哪裡開始和新同學解釋。
冗長的安靜後,他在心中組織了下語句,隨後,用手半遮住嘴巴,將腦袋湊到杏子耳邊,神神秘秘地開口:「那裡是港口黑手黨的老巢。」
「哦,」杏子隨口應道,「然後呢?」
切原赤也聽到她如此平靜的語氣,瞪大了眼睛,忍不住地再重複了一遍,「黑手黨哎,你明白黑手黨的意思麼?裡面的人都心狠手辣,殺人如麻。」
杏子臉上的笑容並沒有改變,看上去就好像是聽到了一個普普通通的組織名字。
「你……難道不害怕?」切原赤也挑高了聲線,黑色捲毛在陽光中,乍一眼看去,如同一團炸開的海帶。
杏子眨巴著眼睛,反問了一句,「為什麼要害怕。」
切原赤也頓時被噎了一口氣。
他緩了好半晌,男子氣概不允許他表現得比女孩子還要遜。
因此,他咽了口唾沫,梗著脖子強撐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為之前的慫找了個藉口,「其實我也不怕,剛剛就是襯托氣氛。」
杏子輕輕鬆鬆地就看穿了他的色厲內荏,但她並沒有戳破,目光反而被那頭蓬鬆的黑髮吸引。腦海中不自覺地閃過小奇手感極佳的銀髮,放在桌面上的右手開始蠢蠢欲動。
想摸,超級想摸。
她嘴角掛起的笑容變得真實,「我可以摸一下你的頭髮麼?」
切原赤也愣了片刻,還沒等他反應過來,眼前的女孩就已經抬起手,腦袋上頓時傳來一陣揉搓,力度並不重。
這段頗為親昵的畫面,悄然落入2年D班的其他人眼中。
他們面面相覷著,僅僅一個上午,關於切原赤也和轉校生的流言蜚語便傳遍了整個立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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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最後一節課是體育課。
操場上聚集起三個班的人,頓時便熱鬧極了。
頂著從四面八方匯集過來的火辣辣視線,杏子蹙起眉,滿臉煩躁地「嘖」了一聲。緊接著,她加快速度,用一種驚人的速度跑完了規定圈數。
隨後便是自由活動時間。
她將雙手插在口袋中,迅速地脫離集體,找了個無人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