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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證明,溫泉這東西無論對人還是對動物的治療效果都效果拔群,這群來自異鄉的動物在大明安然度過了第一個冬天,這是一件好事,一般來說動物能夠在新的地方成功過冬度夏,那麼就說明當地的生態環境事宜其生存,如果沒有意外的話,大明可以收穫一項全新的優質蛋白質來源。
木白對此寄予厚望,還認認真真得根據它們的生活習性給取了個本土名字——水豚。
相較於雜食性動物、需要投餵高蛋白食品才長肉的本土黑豬,這種純素食類的水豚實力上演吃的是草,長得是肉,飼料投餵比極其優越,除了飼養難度有點大之外,且面對大明的土著動物基本沒有自保能力外,目前看起來本土化沒什麼大問題。
「當然,這最後還得看市場的接受程度。」木白在公文上如此寫道。
因為動物數量太少,木白至今也沒有嘗過這些動物的味道,但是聽在當地留宿了不少時間的朱棣所言,味道還算不錯。
木白對自己皇叔的舌頭很信任,而且他對大明廚師們的手藝更信任,這個世界上沒有誰能夠比木小白更能切身體會到華夏大地的美食脈絡了。
他是從那個鐘鳴鼎食的時代走出來的,別看這四個字看上去無限優雅無限讓人暢想,但是在現在的木小白看來,春秋時代也就比茹毛飲血好上一丟丟。
鼎是烹飪食物的器具,銅器導熱性不強,受制於烹飪材料,當時的肉類唯一的烹飪方式就是蒸煮,但因為柴炭也是昂貴且重要的生活物資,為了存下個能夠過冬的燃料,更多的時候民眾都是將其磨成肉泥直接食用。
那可是個沒有大部分去腥味調味料和佐料的時代啊!就連生薑都是昂貴到能彰顯身份的存在,可想而知木白對如今的生活是多麼的知足。
這一點,如今那些隨船隊抵達大明的那些異邦土著也有同感。
現在他們的日常就是帶著兌換好的明寶鈔走在應天府的各大街道做散財童子。
這些人在本地的部落中也算是數一數二的大人物,剛到大明時候一下船就先遇到隔離肯定是不開心的,但一方面是兩位親王也跟著一起隔離,另一方面是因為隔離期間的伙食著實太好,差點在隔離期內將八塊腹肌吃成一塊的異鄉人一出來就發下大宏願,啥也甭說了,這朋友他們肯定是交定了,就剩下怎麼交朋友的問題了。
這玩意可得花時間慢慢商討,所以不論如何在離開之前他們一定要先將大明的所有菜系都吃一遍,如今他們的進程……也就剛吃完一條街吧,連應天府所屬的江浙菜都沒吃完呢。
江南人講究不時不食,就算是本幫菜一年四季都有不同的材料不同的烹飪方式,如果真打算吃完再走的話,估計短時間內他們是離不開了。
而大明的各大商鋪,也從看到這些膚色黝黑,面上有各種刺青,頭上還插著鳥羽光著上半身坦然露出精壯肌肉和腹肌的男人們特別不適應,轉換為能非常熱情得衝著對方揮帕子叫好,熱烈歡迎對方來自家飯莊吃飯、推銷產品,甚至還學了幾句對方的番邦語言了。
啊,順帶說一句,就和水豚無法適應大明南方的冬天一樣,這些外邦人士也沒能靠著一身緊實的肌肉扛過秋冬的嚴寒。
現在他們一個個都卸下了身上帶來的各種皮衣,穿上了大明本土的大棉襖。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應天府的紫外線照射沒有他們家鄉那麼嚴重,這些人留在大明的這些日子裡肉眼可見得白了不少,
除了部分男士還倔強得每天都要在洗臉後畫上面部彩繪、編個摻入各色羽毛以彰顯身份的辮子外,他們已經完美融入了大明的氣氛之中。
不,也不能這麼說。
因為這群人實在太有錢了,他們雖然在最初被大明的審美帶著走了幾步,但後來就靠著鈔能力搞起了私人訂製。
他們喜歡鮮艷的顏色,而且有代表自己信仰的各種民族圖騰,當他們在萬籟俱寂的秋冬季穿上飽和度極高的色澤出現在大明的街頭時,頓時帶了一波的時尚。
因為朱元璋建國時的口號是日月重開大宋天,明初的各項審美都向著宋朝靠近,加上此前洪武帝對於民間的服飾、色澤乃至於材質都有相當嚴格的規定,一直到如今,大明的主要服裝顏色都頗為素雅。
但一個時代有著一個時代的審美。
當經濟和文化開放到一定程度的時候,人類便會本能得追求更明艷的色澤和更獨特的自我。而且審美這個東西在如今的大明出現了一個重要的轉折。
在有官方拉偏架的情況下,兩年前的布料商人在和紗坊的大戰中幾乎是打了個兩敗俱傷,雖然也不至於說是絕對的劣勢,但傷筋動骨還是有的。
當紗坊的商人成立聯盟控住貨源之後,他們不得不用比預想中更高的價格去採買紗線,前有官方控價,後有原材料漲價,大部分的布商在過去的兩年都不太好過。
而就在他們忍受不了接連的虧損,準備咬牙搞事的時候,官方將一種叫做「縫紉機」的機械推薦給了他們。
一開始,大部分的布商對於這種示好都感覺到深深的莫名其妙和不以為然。
在如今的朝代,衣裳的縫製都是相當私人的。
絕大多數人給自己添置新衣的方法都是從布莊購買布料,然後或是自己縫製,或是請縫衣娘子代為製作,受制於製造速度,即便是成衣店也只有很少的衣裳出售,而且還是以二手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