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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朱覺得如果不是這些該死的丞相亂來,他也不會家破人亡,也不會走上起義的道路,如果不起義,那些兄弟就還在身邊。
大家雖然大概率還是農人,雖然感情不如過命交情一般深厚,但起碼是能在稻花香中聚一聚喝上一杯的關係,屆時,比劃一下身手,比比誰家兒郎最為優秀,那小日子不也挺美的。
不過,雖然心裡頭這麼想,但新王朝歷來有給前朝制度打補丁習慣,在建立大明之初,洪武帝覺得只要找個好官做丞相就可以避免前元出現的問題,因此,他在建國初期只是微調了下元朝的行政機構,將其如同衛星般的行政規劃恢復到樹枝形,依然保留了丞相制度,但後來洪武帝發現,丞相這個存在是他搭建起的行政機構中最不穩定的一環。
如果遇到一個堅貞能幹的,那麼整個班底就是頑固如磐石,但如果遇到一個貌忠實奸的,那麼整個機構就像是個蹺蹺板,一個不好隨時可能傾塌。
而最糟糕的是,這二者會悄然變換。
就像是李斯在始皇帝手下是最優秀的輔臣,到了二世手中卻成為奸佞一樣,人的變化不過是一念之間。
朱元璋不相信一切當官的人,他只相信自己的血親們,所以在意識到這一點後,他立刻動手砍除了這個傳承了千餘年的職業,然後將整個國家的壓力都放在了皇帝身上。
君相合一的結果就是皇帝忙成了陀螺,成為了大明幸福指數最低的人,其工作量之大就連工作狂加上精力過人的洪武帝都吃不消,更別說後人了。
而且這還是禮儀、祭祀相對簡單的建國初期。
這年頭的官員大概都和當皇帝的有仇,總要想方設法地給皇帝增加負擔。自從應天府增加了惡一個祭壇後,禮部的官員就開始將增加祭祀儀式作為了日常上奏內容,每隔幾日就要申報一下。
以前,大明就祭祀一下天地日月和祖先,後來增加了三皇五帝和孔子,現在居然又要加各種神,這些人是真的不知道這些祭祀儀式有多複雜而且還要齋戒是吧?
為了表達虔誠,帝王在大祭之前都要齋戒茹素靜心,像是春秋大祭,前後齋戒更是長達一月,多來幾次一年到頭就真的不要做事了。
不少五花八門的祭祀項目被朱標駁回了,但也的確存在一些難以拒絕的項目,加上還有為了顯得莊嚴肅穆增加的各種形式工程,以及對儀仗隊、大樂的各種繁複設計,可以想像這個王朝傳承個幾代之後,後人要面對怎樣一個讓人頭疼卻無法拒絕的日常。
事實上也的確如此,明朝後期的君主既沒有辦法更改前人定下的規章,又實在不願意去參加一次一次又一次的祭祀以及禮儀活動,於是就派遣內侍或者親信代為前去,將原本真心感謝和祈願的活動變成了純粹的面子工程。
此舉無形中也降低了帝王的威信,原本只有皇帝能站能操作的位置現在別人站了,豈不是說明帝王的身份也並非無法取代的?
而且,此類操作也會助長替代者的野心,大大的不善!
雖然這些都是木白說服老爹不要更改儀式制度的藉口,但木白覺得自己說的還是很有道理的。
明明那麼有道理,他爹還是只採納了一半,儀式流程沒改,但朱標卻派人去民間收集大樂,並且令各部門編寫了講述洪武開國的樂章,並且表示要將其定為大明開宴必備曲目。
這意味著眾人在熱氣騰騰的菜餚前等待的時間又要多上許多了。
已經夠忙了!還要增加這種繁文縟節!
大樂這玩意在春秋時代流行過,但春秋時代本就崇尚禮樂教化,樂這玩意就是種階級象徵,能用什麼樂器能聽什麼樂器都是有規定的。
因此,作為樂中最高等的大樂對於普通臣子而言那就真的和仙音差不多,別說增加一段了,讓諸侯王聽一天他們都可以,反正他們有丞相干活。
但現在是什麼情況?
現在是皇帝忙成狗的時代!一首大樂得一兩個時辰,有這個時間能處理多少公文?這些公文占用的可都是木白出門玩耍的時間啊!
朱標可以享受禮樂是因為有他兜底,但他不行啊!
想到這兒,皇太子悲從中來:「孤已經許久不曾微服私訪了,都要與民間脫節了!」
眾人齊齊一默,忽然覺得這樣也沒什麼不好的,太子三天兩頭往大街上跑「與民同樂」也不是什麼好事,別的不說,安全方面就過不去啊。
「所以,孤向父皇提議建立顧問制度!」木白一握拳,目光灼灼,「選政令通達者入內兼職,以眾家之才為政令查缺補漏,父皇覺得此法也很是不錯,便準備從我這兒開始試行。」
年輕的太子目光灼灼:「父皇欲為我建太子詹事府,以輔佐行事,諸君不知誰願入府?」
親們,不要客氣,大膽報名吧,這可是正三品的官位哦。朱標做皇帝比起洪武帝來說要柔和得多,官位的輪換肯定不會像洪武朝時候那麼頻繁。
三品一個蘿蔔就是一個坑,要熬到這天不容易,早到早得啊親們。
然而,木白的小夥伴們沒人主動報名。
三品雖好,但是想到要成為太子近臣,擔負為太子出謀劃策並且監督教育的職責,眾人就有一種敬謝不敏的感覺。
這想法就很讓人生氣了,木白瞪眼抗議:「詹事府也不單單是教導孤,還有孤的弟弟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