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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木文一副剛剛睡醒的樣子,圓鼓鼓的眼睛半闔著,還帶著點水汽。一聽到阿兄說要分開,小孩頓時就將眼睛睜開了,他徑直在背簍中站起,探身看了看周圍的情況,立刻抓住了木白的手不放:「文兒不要先回去,文兒可以幫阿兄的。」
弟弟的反應完全不出木白所料,不過預判了弟弟反應的木小白也已經想好了解決方法。
就見他蹲下身,讓自己和弟弟的視線處在一個高度……呃,甚至還要矮上一點。木白一臉嚴肅地搭上小豆丁的肩膀,認真道:「文兒,你回去後是有任務的。這兒人這麼多,阿兄一個人可能還搞不定,你回去後把事情和村長說一下,請他派幾個會漢文的一起來幫忙。」
木文小嘴一癟,有些不甘願。木白於是又給小孩心中的天平加碼:「這個事情阿兄只能交給文兒了,阿兄相信文兒可以做到的。」
小朋友倒抽一口氣,小臉頓時就因驟然被賦予重任而激動得發紅,他踩了踩腳丫子,昂起腦袋:「那,那文兒要啵啵!」
……這又是從哪兒學來的奇怪語氣詞?
木白嘴角一抽,捏了小朋友鼻尖一下,但還是按照弟弟的要求在他兩邊臉頰都親了一口,這才讓木文心甘情願地上了戚祥的背。
「沒問題嗎?要我留幾個人嗎?」戚祥調整了下甲冑的位置,一邊適應背後的負重一邊問已經開始擼袖子的木白。
「不用。」木白用繩子將袖管固定住,又拿出了隨身攜帶的紙筆走向了小吏,他衝著戚祥揮揮手,「戚百戶快些去吧,我不是小孩子了,心中有數的。」
戚祥嘴角一抽,看了眼走去和小吏溝通的木白,這小身板都還沒到他胸口,乳牙都沒換完,還說自己不是小孩兒。
按照他的標準,自己算什麼?老頭嗎?
正在心中吐槽呢,戚祥忽然感覺到自己束好固定的頭髮被扯了一下,一扭頭,背簍里的小祖宗正瞪著和那少年如出一轍的圓眼睛看他:「叔叔,快鴨,文兒有重要任務的!」
行吧行吧,一個兩個都是大爺。不過別說,這兩小孩還真是看著面善,就衝著這一點戚祥不自覺的總會有幾分心軟。
青年將官衝著那邊的小吏們一抱拳,翻身上馬。他戎馬多年,騎術要遠高於疏於練習的木白,愛馬又是與他相伴多年,配合得十分默契。
因而,從他踩上馬鐙開始馬匹便開始奔走,待他坐穩,馬匹已經躥出一截。
這帥氣的上馬動作立刻讓坐在背簍里的木文長大了小嘴,一串小孩撒嬌要學騎馬的聲音隨著馬蹄的奔襲被留在了空氣中。
木白:……
弟弟,就你那小短腿還騎馬呢,木馬你都騎不上去。
木白看了眼養父特地給他準備的短腿馬,留下了心酸的淚水。
他,他曾經也有兩條大長腿來著,但是現在砍號重來了,總覺得這個身體的生長速度有些讓人著急。
第35章
當聽到木白提及自己會當地語言,可以幫忙翻譯和登記後,他立刻被拉到了隊列的最前端江湖救急。被攔住的土族見他會說些本地土話,加上身上的衣裳亦是當地特色,也稍稍斂了些慍色。
那個憋氣憋到面色發紅的兵哥一聽有人可以頂崗,立馬毫不猶豫地站了起來給木白騰位置。
有了他的加入後,土族和大明的新派官吏總算能夠進行有效溝通了,氣氛緩和不少。
少年沒想到的是,這一坐,他就坐了四天。
羅羅族的文字非常難寫,他們的文字不像漢文一樣有邊旁部首和一定的組詞規律性,每個字都是獨立代表一個意思不說,各部族的文字還有差異。
因此,在此處生活近兩年的木白雖然勉強能讀能說,但書寫卻有些困難。
不過,機智如他,當然不會被這點困難給難住。
木白特地在桌子邊上放了一個沙盤,讓需要登記的人先自己寫一遍名字,他再和人核對一下,確認無誤後便直接謄抄,順便他還在邊上貼心地寫了個簡單的中文音標,方便以後接管的大明官吏核對。
見著木白在自己的名字邊上畫方塊字備註,幾個羅羅族人好奇地湊了過來,「這是我們的漢人名字?」
木白一愣,看了眼自己寫的字,為了方便辨別,他寫的都是最簡單直白的常用漢字,若是用作名字的話似乎顯得有些普通了……
正要開口,邊上的兵哥就已經提前一步應了下來:「沒錯,你的名字翻譯成漢字就是這樣。」
木白頓時大驚,回頭看他,兵哥滿臉嚴肅,小表情正直極了。
所以,為什麼說這個世界上老實人的謊話是最可怕的,就因為兵哥這張臉,哪怕此後木白怎麼解釋自己只是寫一下並沒有什麼規律,居然沒人相信他。
木白只能抽搐著嘴角另外給自己增加了一份工作——給有需要的羅羅族寫上他們的漢名。
他簡直要捂臉了。
儘管木白已經再三和人解釋,這個只是漢人讀音的文字,並沒有原名的意義,更是和他們那通過命格占卜過的帶有特殊含義的姓名沒有任何干係,但羅羅族人對此卻十分粗神經地表示完全沒問題喲,反正他們也看不懂嘛。
這方面不要那麼不講究啊!而且你們明明就是要離開漢人政權的管轄地,為什麼要對那個漢人名字那麼感興趣?明明就沒有用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