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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如今的大明,布帛本身也是有價貨物,能夠握住定價權,某種程度來說和把持住糧價的效果差不多。
想明白這一點的夏元吉頓時不寒而慄,先前只是出於同情被無辜牽連的民眾,現在他才知道這裡頭原是一場沒有刀光劍影的廝殺。
「殿下……」他有些乾澀得開口:「官府要去捉人嗎?」
「當然不行,」木白搖了搖頭,目前事情的發展還是單純的商業領域,而且對方的所作所為沒有違反任何一道大明令……唔,或許非法集資算一個,但這個界限還是有些模糊,若是官方直接粗暴動手,也容易打擊民間資本的積極性。
面對這種情況,就要用魔法來對付魔法。
「你找幾個穩妥的人去聯繫紗坊,為他們彼此牽個線,認識一下也交流一下。」木白單手托腮撐在桌案上,指尖在臉頰上點了點,「他們能聯合,紗坊自然也可以。積薄為厚,互幫互助,布坊能有定價權,他們自然也可以。這種事情官方不宜出面,你做得隱蔽些。」
大家都定價的結果必然是一番廝殺,但比起原本的單方面絞殺,如今也算是針尖對麥芒,作為供應鏈的上下游,總會談出個彼此都認可的價錢。
你好我好才能大家好嘛。
其實如今這些布商跳得真是太早了,等到日後縫紉機普及開來,對於布料的需求上升,而棉紗的供應又充足,他們自然能回歸之前的高地位。
只是如今這麼一鬧,日後各行各業自會有樣學樣,長此以往價高可得的市場會被定價機制和產業保護取代,原本可以昂著脖子領頭走的布商沒有意外的話,在未來恐怕只會被推著走了。雖然都是領頭的,但主動和被動的感覺想也知道差的可遠。
說不定一個不好,貨量充足又有了改造經驗的紗坊會繞過布商進行產業升級,在如今織布機倒也不算是很機密的物品,有錢有閒的人買幾台回來琢磨一下怎麼改進也不是不可能。
唔,那時候那些江南商人的表情一定很好看。
但這又和木小白有什麼關係呢?他只不過是將縫紉機的投入稍稍壓了壓而已。
壓的原因也完全是要優先將鐵料的供應留給火器生產,這理由可完全正當,畢竟大明在發展火器近三十年後,終於要專設獨立一部,主精火器、火藥的製造了。
而這也意味著,大明的火藥火器將走向一個全新的台階,無論是專業化還是標準化都將邁上一個全新的台階。
建文四年,收全國各州鑄火器之權,專於應天兵仗局。
同年,兵仗局交出了他們成立後的第一件產品——一口長身管、紡錘形的銅鐵複合火炮。
這口火炮一體成型,內有彈道外有準星,射程可達驚人的千步,而在八百步內,其準度可在一臂之間。
它的出現,預兆著大明正式進入了槍炮世界,也昭示著這個國家自此走入了全新的征程。
建文五年,大明第一艘搭載著艦炮的大型艦船「凱旋號」下海試航,由燕王朱棣和周王朱橚領航,走上了第三次尋找南海那個滿是礦物和牧草之島的征程。
這次也是周王的第一次出海,這位技能點全點在植物學上的大明藩王這次執意出行完全是為了尋找海外藥草的。
他此前聽聞了海外有不少神奇的草藥,還親眼看到了不少被各方帶回的植物,他早就想出去看看了,但作為一個典型的文科生,周王殿下是個體力上的弱雞,若非這次出海的是他的同母兄長,他絕對上不了這艘船。
在出行之前,朱橚搜集了如今大明醫藥方面的各種疑難雜症,尤其是各種有外在表象的疾病,尤以疫情為重,為了更精確得展現病情,他在此前特地請人使用透視畫法將病狀描在了紙上。
所謂的透視畫法正是出自佰畫,如今的佰畫已經隨著身份戶籍的登記走遍了大明南北,這種栩栩如生的繪畫方法自其出現開始便吸引了一大批畫師去學習和模仿,尤其是在宮廷畫師們跟著學習了之後,更是有無數人試圖破解它的奧秘。
佰畫說白了就是光和影的魔術,當意識到陰影存在的那刻,儀器就已經不再重要了。如今大明早已有一批人從小黑屋中走出,能夠徒手畫出和佰畫相似的畫作,朱橚也是其中的一員,不過術業有專攻,他在繪畫植物上可謂栩栩如生,在別的方面就略遜一籌了。
不過請人將病症畫下來還是他大侄子提出的,太子殿下笑眯眯得表示,各地語言不同,形容病症的用詞也有不同,光是在華夏隔了一條黃河長江就有不同的說法,但疾病就是疾病,文字上變化再多,表現還是沒多大差異的,只要將其畫下展示,就算語言不通應該也能讓人明白他的意思。
朱橚給自己的侄子點了個大大的贊,然後收集了一堆的疑難雜症,雄心勃勃得上了船。
順帶一提,考慮到這艘船是往南邊走的,而且他們的目的還是去尋找澳洲,太子殿下十分有先見之明得讓人製作了一批紗帳和紗窗讓他們帶上。
不管是朱棣還是朱橚都沒有想到,當他們被海浪和暴風帶偏了航向,在漫長的航行之後終於登上一座島嶼,並且和一群赤裸著身體插著羽毛的當地土著進行接觸的時候,不是靠絲綢,也不是靠瓷器,而是因為這些蚊帳獲得了最初的友善。
第173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