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頁
兩隻鴿子連哀鳴都沒有發出,便墜落到地上一命嗚呼了。
木白的力道控制得剛剛好,這一雙鴿子恰好落在負責算分的金吾衛前,都不需要他多做跑動了。
金吾衛撿起掉落的兩隻鴿子,檢驗了下箭尾的姓名標籤,立刻舉手示意有效。
場內頓時爆發出一陣歡呼,在洪武帝的帶頭下,歡聲雷動。
這倒不完全是在拍小皇孫的馬屁。
一箭雙鵰這種事除了技術還要運氣,必須要恰好在箭矢飛出的時候有兩隻鳥在同一路線上,靠里側的那隻鳥也必須在箭矢射過來之時恰好沒有反應過來,箭矢的力道還必須足夠強大到能夠穿透兩隻飛禽,如此方可成就一樁佳話。
技術不難運氣卻不易,鳥類飛行振翅之時會有氣流干擾箭矢,加上不同種類不同情況的禽類飛行隊伍亦是不同,除非日日盯著一種鳥類練習或許能夠抓住訣竅,大部分的「一箭雙鵰」都是運氣為重。
要不然這一技術也不會成為一段佳話了,很多人終其一生都不曾見到過,而現在就在大庭廣眾之下而且是由小皇孫第一矢便射出,整個場子瞬間就被點燃,不說武將群體,就連不少文臣都向前傾身試圖看清落點鴿子的狀況。
洪武帝也十分感興趣,他當即招手讓人將箭矢送上,並且將其在文武之間展示一番,那得意勁就別提了。
場中的小少年不知道自己的口糧已經成了展示品,一個不好還有可能被做成標本放在老朱家的展示櫃中,他在箭矢射出後便沒有再注意其後結果,而是繼續觀察鴿群的動態。
天空中的鴿子在連翻被襲中已經意識到了情況不妙,在頻繁被飛矢騷擾以及減員之後,鴿群已經有了逃離之態。
但凡抱團生活的生態鏈底層動物在逃跑時候都有個特點,他們是四散潰逃,而非是一古腦往一個方向溜。
這是刻在DNA上的本能,它們天生就知道只有化整為零多面開花,才能有效讓捕食者生出一絲猶豫和遲疑來。而這一分的猶豫和遲疑,很可能就能救了它們的命。
所以木白在發現鴿群有分散姿態時立刻將剩下的兩支弓矢抽出搭在弦上,瞅准了一小群鴿子逃逸的方向放矢而去,雙箭齊出,雙雙射中落地。
全場的氣氛瞬間被點燃,尤其是小少年們更是以最少的數量在父輩們的默許下發出了最響亮的聲音。
小皇孫沒有在意旁人的動作,他步履沉穩,前進幾步撿起了落在附近的一隻鴿子,顛了顛,小眉頭立刻一松,十分滿意得將鴿子遞給了疾步而來的金吾衛。
除了在台上觀禮的木文,誰也不知道小皇孫為什麼要特地跑過去撿鴿子,不過這種時候有啥好說的,吹啊!
吹得天花亂墜就是政治正確,眾人紛紛表示什麼這是小皇孫的謹慎小心啦,甚至還有些吹什麼慈愛之心的,只有木文一口說出了真相:「阿兄一定是在看鴿子肥不肥。」
太子身側的一個比他稍大一些的男孩立刻看了過去,就見木文滿臉肯定:「阿兄挺高興的,那隻鴿子應該挺肥。」
「為什麼鴿子肥了,兄長會高興?」那小男孩忍了忍,實在是壓抑不住好奇之心,開口道。
木文看了他一眼,很有些理所當然地說道:「因為肥肥的鴿子烤起來才好吃啊。」
小男孩頓時露出了震驚之色,似乎完全沒想到會得到這個答案,居然要肥鴿子烤著才好吃嗎,不對,為什麼要吃鴿子?
「你吃過就知道啦。」木文舔舔嘴巴,驕傲地揚起下巴:「會飛的肉很緊實,如果不夠胖的話肉質就特別柴。所以一定要肥肥的鳥才好吃。肥肥的肉肉烤過後就特別香,而且還脆脆的。如果運氣好能夠掏到蜂蜜的話還能在考之前塗一層,那肉肉就會變得甜滋滋的。」
一說到吃,木文的眼睛就發亮了,聲音也響了起來:「阿兄以前喜歡在撒鹽之後再撒一點檸檬汁,雖然會有點酸,但是文兒覺的特別特別好吃!」
他連用兩個特別來表達自己的喜愛,一番話聽得大人悶笑,小孩子們卻不由自主仰起腦袋開始想像了。
蜂蜜他們知道,是甜的,但是鹽是鹹的,檸檬不知道是啥,但是聽起來是酸的,這,這是什麼味道喲!有些想像不能啊!
可是看木文的模樣,顯然是饞的厲害了,小男孩有些猶豫,他也想吃吃看,但有些不好意思說。
這個男孩正是朱標的次子朱允炆,他的母親是太子的側妃呂氏,今年六歲,從兩年前開始他便被從母親身邊帶走帶到了坤寧宮教養。
當時出事時候朱允炆還小,他只知道自己突然被帶走,原來可以一起玩耍的兄弟都不見了,皇祖母雖然和藹,卻不讓他與母妃見面,父親看他的眼神很複雜,皇祖父也不如往日親善,一夕之間他的身邊似乎什麼都變了。
朱允炆不敢發出疑問,只能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繼續做個小孩。
直到半年前,皇祖母忽然允許他去探望母妃,父親的面上也露出了微笑,偶爾還會拍拍他的腦袋,他居所邊上的房間也開始重新擺設,他立刻敏銳得發現此前的危機和烏雲即將散去。
果然,沒過多久,皇祖母便牽著一個小孩走到了他面前,告訴他這是他的弟弟。
弟弟和他曾經接觸過的很多小朋友不一樣,他會很多很多奇怪的玩法,也有很多很多的玩具,朱允炆矜持了幾天,最後實在忍不住,和他的小皇叔們一起加入了弟弟的玩耍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