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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將此法獻出,木家這小郎君起碼能將此技傳上兩三代人,而現在,就因為他幾句話以及沐春的一個假設,這小孩就將家傳秘學給拿出來了。
對上小少年明亮毫無芥蒂的眼眸,傅友德只覺得熱血一陣翻騰,忽而伸手將他招了過來,對著面露茫然的小孩道:「我有四子,長子忠厚,次子過繼給了我的兄長,三子活潑,四子你也見過,正是添錫,你若是願意,我想收你與你弟弟為我的第五、六子。」
見木白怔怔,傅友德以為他不清楚自己的意思,又補充道:「即是收作養子,日後我的兒子就是你的兄長,他們有的你全都有。」
和義子不同,養父子的關係僅低於親子和繼子,是需要上告官府並且得到審批,且有法律效力以及一部分財產繼承權的親密關係。
話出口他也覺得自己衝動了,以傅友德如今的身份,要認個養子恐怕還得同洪武帝說一聲,不過……管他呢。
這孩子能文能武,愛護兄弟,分明是長在滇地此等不開化之地,卻有一片赤子之心,著實是對他胃口。
衝動就衝動吧,人生不衝動幾回有什麼意思。
第30章
人是一種很複雜的動物,一旦有了基礎的好感度後就會產生更高的容忍度。
所以在見木白表情有些遲疑後,傅友德非但沒有覺得這小孩不識抬舉,反而有些欣賞其不為權貴(?)折腰的品質來。
他和藹且耐心地補充道:「你放心,即便你不願意,我亦是會將此事稟明聖上,為你請得恩賜。」
木白連忙搖頭表示自己不是因為這個猶豫的,他吸了口氣,還是將自己失憶的事情以及剛醒來時候他和弟弟被追殺的事情說了。
傅友德聞言倒是真有些意外,這小孩的經歷怎麼和話本里一樣,但細細一想覺得也無所謂。
這事若是發生在中原腹地他還要想想其中會不會有什麼陰謀算計,以及有沒有什麼牽扯,但是這可是在雲南哎。
此前的執政者即便不是蒙元勢力也是當地土族,那話怎麼說來著,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啊。
當然,面子上傅友德肯定是不能這麼說的,他撫須一笑,一臉沉穩可靠地說了一些信任、依靠之類的話題,直說的小孩眼睛亮晶晶的。
「那,我還能將秀芒村當做自己的家嗎?」木白捏了捏手指,有些期盼地看了過來。
對上這雙圓潤明亮的大眼睛,傅友德心中不由生出了幾分觸動來。
他家幾個兒子在成長的時候他都在外頭打仗,且多為遠征,因而常有出門一趟回來孩子都能打醬油的事兒發生。
硬要說的話,他阿家中唯有生於大明建國後的老四與他稍熟悉些。
可能是人到了這個年歲自然會對孩子心軟,傅友德拍了拍他的肩膀,極為難得地柔聲道:「你以後可以有兩個家。」
對方都說到這個程度再行推拒便有些不識好歹了,木白當下噗通一聲跪下,一句脆生生的「父親」乾脆出口。
既然認了人當養父,等他出門畫畫時候將弟弟丟給對方照顧的事木白做起來自然更理直氣壯了,畢竟這也是為了培養感情嘛,不過當他提起畫畫一事時,新上任的養父則是微微搖了搖頭表示現在出了點意外。
就在方才,他接到了緊急軍報,烏撒、東川和芒部三路土族反叛了,方才沐英離開便是領了軍令正要去領兵征伐。
這三路毗鄰昆明,三家同時反叛說沒人穿針引線那是不可能的,誰也不知道這根線究竟串起來了幾家,大明潛在的敵人又有哪些,這時候唯有留在昆明才最為安全。
「為父過兩日亦是要帶兵出征。」傅友德摸了摸便宜兒子的腦袋瓜:「此前我觀你棍法已有小成,只是你有武無功,是硬功夫,長此以往容易傷身,後勁亦是不足,我傅家不是武林世家,祖上三代也只出了你父我一個武夫,好在我此前跟隨開平王,他曾授我一套拳法,等等父親便演給你看,你先學著,等為父歸來後給你細細講解。」
傅友德早年參加起義軍的時候跟隨的是陳友諒,後因為陳友諒計殺其上峰徐壽輝之事對陳心生不滿。因此當朱元璋大軍趨近其駐守的小孤山時,傅友德率領同樣對陳友諒此舉不滿的部卒向朱元璋投降。
此後他得到了朱元璋的賞識,一直跟隨開平王常遇春作戰。
常遇春是朱元璋帳下一員猛將,最早跟隨朱元璋的時候他是匪盜出生,勇猛有餘計謀不足。在朱元璋的督促下,常遇春空閒之時便學習兵書。
因此,跟隨常遇春作戰的傅友德也被其帶動看起了兵書。常遇春見與他投緣,便將自己的作戰之學化為拳法傳授給了他。
於傅友德而言,常遇春是領他入門的前輩,也是傳授為將之道、為武之道的先生。
因此,即便後來傅友德得到重用,一路高歌猛進成了大明的開國功臣,在非官方場合見到常遇春時,他依然堅持執學生禮,只可惜常遇春在洪武二年行軍途中忽然病逝,享年不過四十。
傅友德拉著兒子講解了好一段開平王軼事二三,這才擺出架勢在大帳內給兒子演練了起來。
正演到一半,副將藍玉求見,傅友德也毫不在意,甚至在看到藍玉面上並無緊張神態時還拉著他一起耍耍。
藍玉性格豪爽,見傅友德打的是常家拳頓時來了興致,也沒問這屋裡站著的小孩是誰就一招一式舞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