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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那難道是這兒恰好有個裂紋?誰做的,好卑鄙!
「咳咳——」木白輕咳一聲,看向這個年紀輕輕便靠著出色的管理能力和手工能力入主工部的官員道,「蘇尚書不必多想,是孤的力道比較大。」
蘇尚書感動地抬頭看了眼為他送台階的太子殿下,自覺自己只做出了這麼點成績就猛翹尾巴實在是太不應該了,翹尾巴也就算了,還翹得如此拙劣,竟還要讓太孫殿下為他找藉口,簡直,簡直是恥辱啊!
蘇尚書猛吸一口氣,定了定神,滿臉肅然地躬身作揖道:「殿下,恕臣失儀!臣以為此物還有改進的空間,請容臣將其帶回,臣一定會將其改造成刀槍不入劍過無痕的堅硬板材!」
聽到「劍過無痕」四個字,木白的眼角不由抽動了下,他深深看了工部尚書一眼,縮回手揣在袖子裡,也就沒有再說什麼。
眉目清俊的青年站姿優雅,目送對方遠去的表情很有些意味深長。
既然年輕人想要多磨鍊一下自己,作為上司的他有什麼理由不接受呢。
木白有些滄桑地想,人族的記憶果然短暫,想當年他在大庭廣眾之下力能扛鼎的輝煌記錄現在應該沒多少人記得了吧!
哎。
也許是太子殿下這些年日常泡在公務之中,很少再像過去那樣經常上校場的緣故,也有可能是和他熟悉的小夥伴們都已遠赴各地值守的原因,昔日充滿了他的傳說的京城現在已經很少有人提起皇太孫當年的英雄事跡了。
現在說起皇太子,眾人的印象都是謙順、恭謹、友愛、仁孝之類的高大上詞彙。
若非還有香杉書社這麼個抹不去的印記在,木白當年參加科考的事情都要成為傳說了。
不過十多年過去,也的確有些外地來的文人雅客在參觀時候生出了懷疑,畢竟想想當年皇太孫的年紀能做出這一番事業委實有些太過離奇。
又因為木白當年沒有留下任何正式的身份證明,用的又是和皇室八竿子打不著的假名,加上皇室和官府均是態度曖昧,不承認也不否認,總之,皇太孫到底有沒有參加科考已經成了一個薛丁格的傳說。
而隨著時間的流逝,還有一小群人認為木白其實是另一個人,只不過他的傳說被皇太子頂上了。
他們拿出的證據便是如今已經從採集人像時候的繪畫方法——「柏畫」,已經變成了一個廣為人知的普通流派 。
柏畫因其獨特的繪畫方法和角度,以及其成品的栩栩如生,得到了廣大民眾的認可和喜愛。雖然傳統畫家認為這等畫作停留在繪畫中最低等的「畫形不畫意」的狀態,但抵不住人民群眾的喜愛。
「什麼意不意的咱不懂,咱就知道這畫的人那是真像人,東西也是看到的東西,請師傅畫完之後,再請驛站郵給老家的親戚,那倍兒有面。」
這是近兩年才流行起來的風尚,而說起這股流行的源頭大家都很熟悉,正是雲南。
第一批的移民抵達雲南迄今已經有十餘年了,按照大明的移民政策,這些順應國家號召的人抵達後都是發地發農具發良種還免稅。因為是去偏僻的雲南,他們還額外拿到了米糧的補貼。因此,沒過多久,他們就適應了當地的生活,安居了下來,甚至開枝散葉。
但是人的生活一旦安定就難免思鄉,此刻交通不便,他們也不能擅離雲南,便只能托來往的驛站給老家傳遞消息,老家得到他們的訊息自然是喜出望外,但言語之間難免擔心他們過得好不好。
呃,雖然廣大移民們覺得自己小日子過得還算不錯,奈何家人完全不信。廢話,雲南直到現在都是流放之地(木小白:不是!那是派去支援邊疆!),那窮山惡水又滿是毒蟲毒草的地方,能有什麼好待遇,一定是家人們為了不讓他們擔心故意說來安慰他們的嗚嗚嗚。
大明的移民規矩是給額度然後自願報名,一般是一家三戶出一戶,五戶出兩戶,所以嚴格來說,這些抵達異鄉的人其實都是為自己的親人犧牲了自己的人。
也因此,那些留在了原地的家人心裡多少有一份愧疚在,於是也更掛念他們。呃,被掛念當然是件好事,但是好說歹說親人都不放心他們就有些讓人煩惱了,該怎麼直觀地展示自己如今的生活狀態呢?
終於有人將目光投向了一群特殊的人——之前為了給他們落戶籍,一直留在移民居住地日夜不停畫畫畫的小吏們。
小吏:?
小吏們當下就拒絕了。使用官家的器具在工作時間接私活當然是不可以的,拿錢那就更不行了。
大明對於受賄的底線定得很低,之前還有官員因為拿了民眾為表感謝送的兩隻大鵝而被治罪的案例,若非那些村民得知情況後立刻送上萬民書解釋,那絕對是一樁慘劇。
不過民眾的渴望十分強烈,雲南的鎮守沐英也十分體諒百姓的思家之情,最後特允小吏們以低價接下了為民眾作畫的業務。
為了節省時間,作畫大多畫的是全家福,幾家互為親戚或是同鄉的人們聚在一塊,同坐在長凳和新蓋好的屋子前,衝著小木盒露出微笑的樣子看上去有些傻乎乎的,尤其是繪畫需要時間,等到最後笑得臉都要僵了。
於是,到了後來,大家就有了經驗,排排坐的時候大家都保持面無表情,唯有繪圖過程中畫到誰誰才擺表情,再等到後來,更是畫到誰誰坐在那兒,沒畫到的都先去幹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