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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扯遠了,其實木白在南京皇宮的時候還真沒按照規劃住過春和宮,他一直住在位於後宮區域的坤寧宮來著,但他有種感覺,等他再次回到大明皇宮的時候應該就能住回去了。
畢竟從他的父親得到他的消息到現在都快過去大半年了,就算背後的事情再怎麼複雜也該差不多了吧?否則效率未免太低了。
因為他「失憶」了,洪武帝也好,馬皇后也罷,所有人似乎都接受了這一點,沒有一個人試圖挖掘一下他還有沒有記憶的片段,也沒有問過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雲南,這種情況顯然不可能是一個終於找回大孫子的家人的正常表現。
除非他們已經知道究竟發生過什麼,並且摸清楚了前因後果,小皇孫的回憶不過是錦上添花,卻並非必須。
此前木白就有這個感覺了,等到這次來到鳳陽這種感覺更加清晰。
雖然鳳陽的建設很重要,但再怎麼也不需要他一個才十一歲的小皇孫以及大明太子坐鎮吧。
他們來這裡更像是來釣魚的,只是不知道魚鉤是他們,還是位於大明皇宮的弟弟了。
木白拿起一個小水壺,一盆一盆得給盛開的芍藥澆水,水珠在陽光下濺在綠葉上,噼里啪啦好不熱鬧。
鳳陽的氣候有一個缺點,這個地方雖然受到季風影響比較嚴重,加上本地多山,如果沒有到雨季的話這兒的降水量真的有些糟糕。
不過幸好這個季節的淮河水還沒有受到夏季強降水的影響開始泛濫,農民可以引淮河水進行澆灌。入鄉隨俗,木白於是也自己去打水澆花。
雖然春和宮每天都有內侍負責挑水,不過木白還是表示自己打算以此當做鍛鍊身體,每天提著兩個大水桶噠噠噠得在內侍和侍衛們囧然的目光之中往返金水河與春和宮之間。
對此,木白表示只要他爹不想著讓他幫忙批公文,澆點花算得了什麼?
是的,兇殘的太子殿下居然打算讓他才十一歲的兒子幫忙看公文,簡直就是人心的淪喪。
沒有一個小孩子是喜歡額外的寒假作業的,所以木白借著照顧花草的理由逃了出來,等他澆完花,他就準備再去遛馬,遛馬結束了去割些牧草,春天這個季節正是牧草豐茂的季節,口感鮮嫩多汁,不光馬愛吃,人也可以挑些嫩頭炒盤菜。
春天,本就是吃野菜的季節嘛。
反正不管去哪兒都不能去殿內,他老爹最近心態不太好,必須要離他遠點。
但老天顯然沒打算讓木白安心度過這美好的一天,就在小少年剛完成澆花任務,準備帶著心愛的小馬駒出門溜達的時候,太子身邊的一個內侍趨步而來,見著木白一幅事畢準備出門的模樣,長隨暗中鬆了口氣。
幸好趕上了。
他遠遠便衝著木白擺出了行禮的架勢,有了接觸的這些日子大家都知道這位小皇孫脾氣好,和太子殿下一樣相當愛護下人,對人很是心軟。
譬如即便他此刻很想逃,但長隨一躬身,木白還是停下了腳步等人過來:「劉伴伴,父親找我?」
「殿下,」劉雲衝著小少年一躬身,恭敬得將禮行完,末了他道:「太子殿下讓奴婢來同殿下說,工房呈上來一批新的玻璃飾,說是按著殿下的意思做的,太子殿下說……」
他後頭的話還沒說完,木白就撒腿衝著文華殿小跑了過去,嗯?皇宮不能奔跑?嘿呀,他這不是手沒擺動起來嗎?只要手沒擺起來就不叫跑步鴨。
自欺欺人的木小白噠噠噠跑到父親的書房,探入了個小腦袋,眼睛亮晶晶的看著老父親桌上的一對物什。
朱標倒沒在辦公,他將文書奏摺堆在一旁,手上捏了個小鏡片正在把玩,他見門口多出了一雙烏溜溜的眼睛,立刻衝著那兒招了招手,絕口不提木白早上還表示今天很忙非常忙特別忙,沒時間來幫忙的事:「英兒來了,快來給爹介紹介紹,你做的這是什麼?」
「是放大鏡哦!」木白立刻躥了進去,他毫不猶豫得伸手先拿起了桌上的一個小圓玻璃。
這种放大鏡的模樣相當粗糙,玻璃只是經過打磨,沒有鑲嵌把手,只是將容易磨破手的底層用一圈木料包了起來,工匠的手藝很好,就算鑲了木邊,這個圓玻璃看起來依然像是個大號的水滴一樣。
沒有鑲嵌把手是因為它的大小不允許,放大鏡的製作方法是傳統的脫模法,因此不像吹制玻璃一樣輕巧,這重量如果裝了把柄用不了多久手腕就會酸了。
如此還不如直接在書冊上挪動為好,想看哪裡就點哪裡,也挺方便。
放大鏡不是木白的獨創,在這個時代早就有了放大鏡的製造,他皇祖父就有一個水晶放大鏡用以拯救他的老花眼。
水晶在當今可不是什麼稀罕品,華夏產水晶的地方很多,但是水晶的打磨是個難題,如今的尋常工具都沒辦法破水晶的防,只有使用「水滴石穿」法,一點點不斷得去磨蹭,如此製作時間和難度自然很高。
但是玻璃就不一樣了,玻璃液可以重新塑形,只要做好模具,幾乎不用耗費額外的力氣,唯一的天敵就是氣泡。
氣泡幾乎是不可避免的,這和工人的手勢無關,基本上是材料配比的問題,目前還沒有解決方案,好在也不是不能挽回——有氣泡的玻璃可以去做鏡子。
玻璃之後上一層銀塗層就能變成鏡子了,不過在提取這銀圖層上也花費工坊好一番功夫,實驗效果最好的其實是汞,但在使用的時候,它被木白毫不猶豫得否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