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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現在也被氣得夠嗆,完全站在了老爹那一邊,這時候只有大哥能救他們了。
但他們的敵人是誰啊,是一路從戰場中走出,翻過刀山越過火海,戰略思想和素養齊備的洪武帝啊。
小崽子剛有異動,老父親就發現了。等到那個月黑風高的夜晚,洪武帝就像是那個守株待兔的狡猾獵人一般,等到了他家那一群「傻兔子」。
為了安置這些臭小子們,朱元璋不得不重新將人塞到了鳳陽皇城之中。
雖然鳳陽的皇宮沒有完全造完,但基本的構造已經完成,皇城該有的防禦機構一樣不缺。
如果這些臭小子能在這樣的條件下逃出去,那他倒是要佩服一下這些崽子的本事。
為了鼓勵兒子們,洪武帝甚至發言說如果能逃出去,前程往事一筆勾銷。
犯事的皇子和女婿們欲哭無淚,如果他們有這個本事,也不會在這兒啦!
不過人嘛,總要有理想,萬一就成功了呢。
於是,洪武帝開開心心地開啟了和家裡的小輩們鬥智鬥勇之路,一直到接到樓船歸國的消息後,他才暫時放過了這些小崽子。
在已經成為當今皇帝的朱標請示下,朱元璋和孫子在劉家港會合,然後一路航行,抵達了位於遼東半島的直沽港。
直沽港修建於元朝,當時元朝的大都定在如今的北平,但北平苦寒,無法供應當地居民以及軍隊需要的糧草,於是元朝不得不採用南糧北運的手段來滿足京城的需要。
他們疏浚了大運河的北段,將其北延伸段的終點從洛陽改為了北平,從此這條自春秋時期陸續開鑿的人工運河才有了現代的大致輪廓,成了名副其實的京杭大運河。
但這還不夠,漕運全靠人力,耗時耗力,在北方有巨大需求的情況下,單靠漕運是無法滿足的,於是元朝開啟了規模空前的漕糧海運模式。
一擔擔的糧食從江蘇太倉瀏家港出發,經黃、渤海,一路轉運,最終抵達直沽港,再由直沽通過大運河轉運到大都,而這一條養活了大半北方的縴夫和力士的生命線卻在元末時期招來了貪婪的惡魔。
海船靠風力驅使,體量遠大於河船,因此海船上卸下的糧食必須在直沽港進行停留和二次分撥,所以此處建有大量的糧倉用以接納海船上卸下河船裝不下的漕糧,在日本國的遠洋技術發展到能夠抵達大明的時候,這裡自然成為了對方襲擊的重點。
但直沽港畢竟是元朝的經濟動脈,有重兵把守,想要攻占也沒那麼容易,於是周圍的沿線村莊、港口就成了重點招呼的對象。
這次回國的漢人大多都是遼東一代的居民,只有十來人祖籍在福建、江浙一帶,因此洪武帝將迎接這些歸人的地方選在了這兒。
樓船體量巨大,從遠遠看到桅杆到其近前,足有半日有餘,而這半日中,洪武帝並未回到舒適的室內,而是同孫子一起大馬金刀坐在如今這個因為戰火廢棄許久的港口上。
最尊貴的兩位都坐在這兒曬太陽,隨行而來的官員自然不敢進去室內,一干文武只能汗流浹背地在秋老虎的肆虐下站得筆直。
他們無數次期望那艘樓船能夠開得更快一些,但海船的速度取決於風力,而這一日恰巧風信不太順,船上人只能收起船帆靠人力前進,速度自然快不起來。
木白倒是不太著急,他面不改色地在大太陽下頭趁著這個機會同他那樂不思蜀的祖父商量一件重要的事。
木白想要調用國子監生去地方幹活。
但洪武帝此前有令,國子監生不允許干涉政事,所以如果要用的話,必須要洪武帝撤回這條禁令,否則他用人的話難免會被人說閒話。
「朝堂那麼多官員,又有三年一科舉,你是有多大的事,要用到監生?」洪武帝沒說答應還是不答應,可能是近一年來經常和農人接觸的關係,他近來也學習了些農人的慣用姿勢,比如現在就打這個農民揣和孫子說話,這模樣看起來實在是無害又友善極了。
木白看了看他的胳膊,也擺出了一個一模一樣的姿勢,隨後他眼睛一亮,發現這姿勢還真的怪舒服的,於是一老一少便用著如出一轍的姿勢開始說起了話。
「孫兒想要他們去各地興修水利,不是動輒萬民的那種大工程,而是去各區縣尋找有小問題的。」木白揣著手道,「若是讓官員去看,他們可能並不覺得這是問題,最多就是一些不方便,但孫兒想要解決的恰恰是這一二分的不便。」
洪武帝是農民出身,最重視的便是農業,因此在其登基後全國上下水利灌溉便幾次修整、維護,在重新疏浚黃河並且給淮河解圍之後,整個大明大的水利問題已經基本沒有了。
所以木白要解決的問題簡單的說就是地方性的小苦惱,譬如因為地勢原因容易積水的地方、存不了水的地方,或是有水渠灌溉,卻離田地太遠,還是要村人去靠人力挑水的地方。
這種問題在地方官來說都不算問題,因為它們都是可以被人力克服的。
容易積水就挖幾個排水溝,存不了水就自個去挑水,能靠人力解決,又不會引發大災難的小問題在地方官員來看都不算是問題。
這並非是他們尸位素餐,實在是大明的地方官任務確實有些重。
木白是經歷過現代生活的,他很清楚現代的官員、職能、機構劃分有多仔細,而在如今的大明,一個普通的縣官身上基本就掛著十來個職能,而他的副手、手下也不具備執政能力,只能說是輔助他做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