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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會將這樣的消息儘快地傳遍揚州各郡。
自然會有許多百姓眼紅,自發地離開世家豪族,到官府登記,恢復戶籍,申請開墾屬於自己的土地。
為自己耕種,耕得越賣力,屬於他們的收成便越多。
他們自然會更加盡力,生產出更多的糧食。
儘管這些糧食並不屬於凌寒,但起碼揚州會擁有大量的存糧。
這種方式,本質上也是在從世家那裡奪取利益。
只是要緩和很多,沒有那麼直接。
也遠遠達不到過河拆橋的地步。
揚州地區的世家,勢力比起北方來說,要弱許多。
甚至連川蜀的世家也有所不如。
這一點,從歷史上三家歸晉之後,揚州世家地位最低就可以看得出來了。
勢力越小,阻力就越小。
凌寒覺得,憑藉自己現在的聲望,採取這樣的政治行動,應當不至於引起世家的反撲。
當然,為了以防萬一,他決定採取一些措施,進一步消除他們的敵意。
為此,凌寒將周瑜請到自己的府上。
他並沒有直接說明,而是透露道:「等到這一批的俘兵開墾完水田,本王打算進一步降低稅賦,最終降至十稅一。」
周瑜是何許人也。
尋常人或許短時間內根本瞧不出什麼,他卻一眼看出了凌寒的真實意圖。
即,從世家那裡咬下一大塊肉,送給百姓。
或者更合適的說法是,還給百姓。
事實上,早在凌寒決定讓俘兵開墾荒地的時候,周瑜就隱隱有過一次這樣的猜測。
只不過,這個猜測當時便被他打消了。
因為官府和軍隊並不能從中直接獲取好處,卻要得罪於世家。
只要不將百姓壓榨太過,百姓是不會起義的;反觀世家,每一項不利於他們的政令都會引起他們的敵意。
若在和平時期,輕徭薄賦無可厚非,值得稱道。
但在戰爭時期,即便體恤百姓的不易,這也並非明智之舉。
於是,周瑜聽完凌寒的話,沉默了片刻。
隨後開口道:「瑜有一事請教。」
凌寒道:「公瑾且說無妨。」
周瑜問道:「賦稅如此之低,一旦施行下去,百姓很快便會有大量的存糧。殿下是否打算將他們的存糧據為己有?」
凌寒笑道:「與其讓他們的糧食放在家中發霉,當然不如用來當作打仗的糧草。只有徹底平定了天下,他們才能過上真正和平的生活。」
周瑜聞之不語。
若是如此,豈非得不償失。
凌寒當然知道周瑜在想什麼。
笑道:「公瑾放心,到那個時候,本王自然有辦法讓他們自願交出積攢的糧食,決不會生出半分的抱怨。」
自己完全可以設計出各種娛樂活動,保證百姓們完全滿足自身所需的情況下,再心滿意足地消費糧食。
心裡頭早就有一堆主意了,只是一直遺憾於百姓們都太窮。
凌寒接著道:「眼下,世家也許意識不到本王的意圖。然而,這樣雖能有利於政策成功實施。可一旦他們意識到這一點,定會加倍怨恨。」
倒不如主動地告訴他們。
派出一位合適的人,代替自己向揚州的世家示好。
讓他們意識到,自己並非是想要走他們手中奪取利益,用以強化君權,而是為了揚州長久的和平與穩定。
即使不能令他們信服,至少也能表達出態度:自己並沒有不將他們放在眼裡。
周瑜出身大族,理論上與各大世家處於同一立場,說話天然具有說服力。
且俊朗非凡,才華過人,在當地頗有名聲。
又十分擅長與人相處。在歷史上,連起初討厭他的程普,後來都感慨「與公瑾交,若飲醇醪,不覺自醉」。
無論怎麼看,都是最合適的人選。
凌寒沒有說完全部的話。
周瑜至此卻已經完全明白,長沙王今日為何召自己前來。
他並沒有感到惱怒,聲音聽來清疏溫潤:「殿下是希望瑜充當殿下的說客,逐一拜訪揚州的世家?」
凌寒定定地凝視著對方:「公瑾可願助我?」
周瑜有那麼一瞬間的失神。
一方是自己的家族,另一方卻是天下的百姓。
這本應是個兩難之選。
但此刻,周瑜並沒有半分猶疑,他拱手道:「殿下有命,瑜自竭盡全力。」
凌寒聽了,心中頓時輕鬆許多。
在周瑜臨走之前,他又道:「本王那裡有一箱子琉璃珠,公瑾便以琉璃珠,向世家表達本王的善意吧。」
很快,楊真便派人將盛有琉璃珠的箱子送到周瑜的府上。
這箱琉璃珠還是從常山帶過來的,原本是想用來結交徐州士人的,結果並沒有用得上。
如今反倒用在揚州的世家身上了。
做完事情之後,楊真又回到了凌寒身邊。
因為是個粗人,對政事幾乎一竅不通,所以先前凌寒與周瑜對話時,他一句話都沒有說。
眼下,周瑜已經離開。
楊真在兩人先前討論的時候,心中起了很大的疑惑。
因為殿下並不反對自己詢問這類的事情,反倒十分提倡,所以他沒有什麼心理負擔地問道:「在殿下看來,究竟什麼的君主才算是英明的君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