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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並不缺糧草。只是當初陶謙一副好意,不便推脫,這才應了。
如果那個叫笮融的僅止於此的話,說實話,他並不想把這件事鬧大。一旦鬧大,指不定有多少人要倒霉。
殿下沒有生氣,這顯然不在糜芳的預料之內。
他正糾結是否要繼續說些什麼,凌寒擰眉問道:「你與笮融有過節?」
「殿下明察!」糜芳一驚,連忙跪下:「草民的確與那笮融有所摩擦,但決說不上過節,更沒膽子借殿下之手報私仇。」
「好了,起來說話。」凌寒問道:「他到底怎麼了?」
糜芳思索片刻,抱拳道:「殿下,您來此地許久,日日忙碌,還未曾遊覽東海風光。不若今日由草民帶路,四處走走?」
看來事情沒那麼簡單,凌寒微微頷首:「好。」
很快,凌寒就知道糜芳為什麼要帶自己出來了。
眼前是一片荒涼的景象。無數棟破爛腐朽的房子,無數個面黃肌瘦的孩子,無數個奄奄一息的男女。
常山也好,東海也罷,都算富裕之地。
凌寒不是沒見過生活悽慘的百姓,可像這種滿目瘡痍的景象,他真是頭一次見。
心裡不覺有些抽痛,凌寒問:「這是怎麼回事?」
糜芳緩緩道:「之前東海水患,南邊的這一片人家全都遭到了巨大損失。州牧得知此事以後,原本是從廣陵、彭城、下邳三郡撥了糧草物資來的,可那負責督管運糧工作的笮融,竟給全數扣下了。於是……便這樣了。」
凌寒道:「為什麼不向陶謙稟報此事?」
「殿下有所不知。」糜芳嘆道:「那笮融的妹妹乃是世子愛妾。州牧大人老來得子,世子的身體又十分不好,自小便受大人寵溺。即便兄長向州牧大人稟報了此事,州牧大人也只會撤掉笮融的官職,他遲早還會東山再起。所以……」
「好了,本王知道了。」凌寒淡淡地打斷糜芳。
受苦的是普通人,當官的又沒什麼損失,自然沒人願意為此得罪陶謙面前的紅人。
在東海有著深厚根基的糜氏一族,本可以動用自己的財富救助這些災民,但這無疑是對笮融的一種挑釁。甚至,糜氏本身就與徐州士族存在隔閡,這種舉動很可能被一些士人視為收買人心。
他們本質上是商人,顯然不願意承擔這樣的風險。
「殿下恕罪。」糜芳發覺凌寒對這些百姓充滿憐憫,立刻跪下來解釋:「糜家一直派人在固定時間開棚布粥。這些百姓雖過得苦了些,但應當是不至於餓死的。」
「本王沒有怪你。」凌寒道:「糜氏商賈出身,自有商賈的無奈。」
「多謝殿□□諒。草民回去便立刻派人撥出糧食與衣物,救援這些百姓。」
凌寒頷首,又問:「那個叫笮融的,要這麼多糧食做什麼?私下裡徵兵麼?」
「倒沒有那個膽子。」頓了頓,糜芳臉色古怪:「扣下糧食是為了修建寺廟,他是個虔誠的佛教徒。」
凌寒:「?」
笮融是陶謙的親信,又有妹妹這一層關係在。若自己書信一封,直接要求陶謙處置對方,未免不妥。
不如想個法子邀請他過來,眼見為實。
想清這些,凌寒道:「這裡的情況本王已然了解,本王會讓笮融付出代價。」
「殿下英明。」
糜芳默默起身跟在凌寒身後,心中卻是遐想萬千。
不敬皇室可以饒過,魚肉百姓卻罪無可赦。
殿下竟有這般的仁心麼?
第27章
凌寒沒有立刻寫信。
陶謙身為一州之主,他總不能無緣無故把人喊來,得等個契機。
好在,僅僅兩日,鹽場那邊便傳來了好消息。
「殿下!」糜芳春光滿面,匆匆趕來報喜:「您改造的鹽業成了!」
新式製鹽不但節省了大半的製鹽成本,產量也大大地提升了。而且,只要嘗過新法子製得的鹽,便會覺得,以前的鹽難以下咽。
下人過來匯報的時候,糜芳根本不敢相信。直到親自去鹽場查看過了,他才相信這消息屬實無誤。
凌寒嗯了一聲,開始提筆寫信。
糜芳見殿下如此淡然,仿佛早有預料,不值一提。
他心道,殿下是什麼人,自己當日在常山不就知曉了麼?前些日子真是豬油蒙了心,才會覺得殿下走岔了路。
比起天下,鹽業沒那麼重要。可短短几天就能在製鹽上取得如此成就,將來可以轉化為無數的錢糧兵馬,定然是大大的值得啊!
實際上,改進鹽的意義比糜芳以為的還要多一些。
三國幾大巨商,無一不是憑藉鹽業獲得了巨大利潤。而除了糜氏與甄氏以外,這些商人都會成為其他諸侯的助力。
在鹽業上取得壟斷優勢,削減他們的財富,就是間接地削減各路諸侯的力量。
眼下,各州之間的貿易沒有斷絕。
凌寒藉由糜氏和甄氏兩大商族,將新鹽賣至各地。若是將來哪路諸侯出於利益考慮強行切斷這些交易,自己卻拿不出同樣價格的鹽,無疑會損害民心。若是不切斷,那就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屬地的財富流向別處。
當然,現在說這些有些早了,這都是以後的事。
見殿下並沒有因為新鹽制出而太過欣喜,反倒在奮筆疾書。糜芳不由好奇道:「殿下,您在寫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