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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嘉眯了眯眼。
這是有什麼事在瞞著我。
他驀地記起,自己先前曾不解於袁紹與董卓的動作。
難道說……
下人是問不出什麼的,郭嘉嚴肅道:「你現在去糜府一趟,請糜竺先生立刻到書房見我。」
阿忠一愣,抱拳道:「是。」
半個時辰後,糜竺應邀而來。
夜裡派個下人就把自己喊過去,這是十分無禮的行為。
但與郭嘉共事這兩年來,糜竺十分了解他的能耐,也清楚殿下對他的看重,故而第一時間便趕了過來。
「奉孝啊。」
糜竺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還未踏進書房,笑呵呵的聲音便傳了進來:「大晚上的,你不好好歇著,找我前來所為何事啊?」
看見郭嘉的第一眼,糜竺便表情一頓,收起笑容:「奉孝,發生了何事?」
郭嘉坐在書案前,案上擺著一張詳盡的地圖。
他望著糜竺道:「殿下是何時離開徐州的?」
糜竺一愣,郭嘉怎會知道殿下離開了徐州。
這位奉孝先生,常常醉酒,總是給人放浪不羈的印象。
第一次見到對方露出這樣的神色,糜竺下意識地脫口而出:「三日前。」
郭嘉喃喃道:已經三日了嗎?
殿下這會兒只怕已經行到了河南郡。
與凌寒不同,凌寒在最初的時候,根本無法相信北方的幾路諸侯會聯合起來為自己布下殺局。
郭嘉雖然一時也無法想通這其中的關鍵,但他更加明白的是另一件事。
——如果殿下可能陷入險境,那麼就只能是諸侯聯合布局所致。
而從這個角度來看,袁紹與董卓興兵作戰竟完全解釋得通。
可如果殿下真的抵達了河南郡……斷不會有任何生機了!
想到這裡,郭嘉猛地咳嗽了幾聲。
糜竺急道:「奉孝!」
不!事情還沒有那麼糟糕。
郭嘉沖糜竺擺了擺手,以示沒事。
同時,心裡篤定地想道:就算殿下難以相信他們的聯合。但以殿下的才智,決不至於大難臨頭毫無所知。
他重新望向地圖,視線在下邳與司隸之間不斷徘徊,仔細思索。
殿下會走哪一條路?最有可能在什麼時候察覺到這一點?會在哪裡與諸侯聯軍交戰?最後又將往哪裡逃?
額頭又開始隱隱作痛。
董卓與袁紹能以交戰為餌,可見諸侯聯軍除掉殿下的決心。
既然如此,他們的行事必然極為小心隱秘。
殿下……恐怕要行至陳留才有可能發現端倪。
郭嘉忍著痛楚,又盤算了一會兒。
糜竺站在一旁,有些不知所措。
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卻隱隱有所猜測,是不是殿下那邊遭遇危險了。
完全不敢出聲打擾郭嘉的思考。
就在糜竺抓耳撓腮之時。
郭嘉忽然抬頭,迅速道:「殿下離開了下邳,那麼應該已經把高覽將軍調過來了。你快去命人把高覽給我叫來!」
說完這句話,他又劇烈地咳嗽了一陣。
這回,竟咳出了血來。
糜竺大驚失色:「奉孝,殿下要你好好休息。華神醫也交代過,這些時日務必要忌憂忌思……」
郭嘉打斷他道:「是我的身體重要,還是殿下的安危重要!?」
糜竺一愣,隨後道:「我這就親自去請高覽將軍前來。」
說罷,他直接提起衣擺,小跑著離去。
高覽的將軍府距離郭府並不算遠。
僅僅一盞茶的功夫,高覽便從外面飛奔而來:「奉孝先生,殿下有危險嗎?」
郭嘉走至他身前,飛快地交代著。
高覽不住點頭,最後道:「我現在便點兵前去!」
高覽離開以後。
郭嘉走出室外。他自己的身體,自己是最清楚的。
殿下特意請了神醫來精心調理,自己雖有不適,但並不至於危及性命。
方才也只是一時心急所致。
該做的都已經做了,剩下的便只能交給天意了。
郭嘉重新將視線投向星空。
殿下自逃出京城之日起,興漢大業無比順利。
便是連世家的權力,都暢通無阻地完成了削弱。
可這一回,非但栽了個大大的跟頭,還是一個足以跌落萬丈深淵再也上不來的跟頭。
這決不是殿下大意的結果。
諸侯豈是那麼容易聯合的?
董卓與袁紹開戰之時,就不擔心對方順勢假戲真做麼?
而他們,又不擔心曹操會從背後偷襲麼?
殿下的名聲如日中天,難道沒有人疑心這同樣是一招誘敵之計麼?
有太多的猜疑與提防。
他們原本互相敵對,想要說服他們在這件事上擰成一股繩,必定存在一個中間的說客。
蘇秦這等人物,又豈是這樣好出的?
此人究竟是如何取信各路諸侯的?難不成有預測未來的神通不成?
這一回,與其說是人禍,倒更像是天降劫難一般。
漢室的天命……
郭嘉迷茫了那麼一瞬,隨後面容堅定。
無論漢室前路為何,殿下定會吉人天相。
第86章
翌日中午時分。
斥候歸來,通往徐州的幾處要塞果然都有大軍駐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