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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餐也是光餅,只不過多了幾種花樣——
將餅子對半切開,裡面夾肉吃。略乾的麵餅配上五花肉與鹹菜,金紅的油脂滲入餅中,肥而不膩,滋味絕佳。
油炸光餅也頗受歡迎,炸得酥酥的光餅刷上醬料,一口咬下,咯吱咯吱響,少了分嚼頭,卻多了分酥脆。
眾人吃了個痛快,隨後愉快地挑起扁擔,前後兩頭拴著籮筐,裡面裝滿了光餅,上街去也。
「大哥哥。」驛館門口,昨日那個小女孩怯怯地朝容澤招手。
她的頭髮披散著,臉上也比先前乾淨了不少。
容澤笑著抱起她,往她手裡塞了個光餅夾肉。
女孩瞪大眼睛,臉上寫滿不可思議,呼吸都放輕幾分。
「吃吧。」容澤笑道。
女孩眼圈一紅,小口小口啃起餅來。
她都忘了自己有多久沒吃過肉了。
見女孩啃了一半就不吃了,而是小心翼翼地將餅包好,容澤疑惑:「你吃飽了?」
女孩咬了咬唇,輕輕搖頭,聲音細弱:「我想帶回家給阿婆吃。」
容澤沉默,須臾摸了摸她的腦袋,嘆道:「好孩子。」
飛翼已從容澤口中得知西方教在羽民國的所作所為,又見女孩可憐,不由義憤填膺:「這羽民國國王可真不是個東西,治下百姓都成了這樣,還任由西方教胡作非為。」
「誰讓西方教是有真本事的呢?」一個涼涼的聲音插了過來,「不信奉他們,就只能等著被狂化獸找上門。」
這聲音好生耳熟,原來是驛館裡的老伯。
這會兒他耳背的毛病似乎又好了。
飛翼啞然:是啊,雖說西方教貪得無厭,但他們也確實替羽人們趕走了狂化獸。說得冷血點,他們這算是一物換一物,用錢財來換取生命安全。
「卑鄙,無恥!」他只好如是評價。
容澤卻緊鎖雙眉,半天不做聲。
「阿澤?」飛翼戳了戳他,示意他跟上前方大部隊。
「沒事。」容澤反應過來,擠出個很淡的笑,掩去眼底的困惑。
方才被老伯提醒,他突然意識到有哪裡不對勁。
明明羽民國外一直有重兵把守,可為什麼城內還是會隔三差五有狂化獸冒出?它們究竟是從哪裡混進來的?
在小女孩的指點下,眾人來到一處據說有不少無家可歸流浪兒的聚集地。他們的光餅很受歡迎,沒多久就全部分發完畢。
時常走街串巷的乞兒雖不起眼,消息卻極為靈通。從他們口中,容澤得知,這兩日王宮似乎出了件大事,不少西方教的高層教徒被傳喚到宮中,包括那位名為藏葉的西方教尊者。
「藏葉是准提老兒的徒孫。」都說最了解你的,往往是你的敵人,飛翼就深刻詮釋了這條真理。
雖說接引准提的聖人之位來得勉強,但他們的實力也不容小覷,作為西方教第三代親傳弟子,藏葉大小也算是個人物。
能把他給請去,看來王宮是真出了大事。
***
眼下,王宮裡幾乎要亂成一鍋粥。
國王唯一的女兒羽櫻公主居住的落櫻殿裡,奴僕醫官進進出出,空氣中流淌著似有若無的吟唱聲,那是西方教的僧侶在唱《大慈經》。
「大師,如何了?」見那個長眉慈目、耳垂及肩的男人出現,焦急候在殿外的國王忙迎上來,語氣微顫,眼中寫滿渴望。
那男人雙手合十立於胸前,念了句法號,道:「請王上放心,貧僧已用《大慈經》壓制住公主體內的瘋囂之氣,等上三五天,就能痊癒。」
「那就好,那就好。」國王長長呼出一口氣,轉憂為喜,當場許下重諾,「等公主的瘋病好了後,孤定給西方教再蓋五座……不,十座神廟!」「王上,我教以普度眾生為己任,救公主,非是為名為利,只是為拯救天下蒼生於水火。」藏葉目光慈悲。
「是,大師說的極是。」國王賠著笑。
說話間,突然傳來一陣喧譁,外面有人說急事稟告國王。
「怎麼回事?」國王臉沉了下來,呵斥道,「不知道公主需要靜養嗎?」
很快,一個王宮侍衛匆匆跑來,附在國王耳邊說了句什麼,後者臉色變了變,下意識朝藏葉看了一眼。
藏葉笑容不變,只是眼中多了幾分深意,他主動道:「王上,若是遇到困難,不妨開口,或許貧僧能為您分憂一二。」
「這……」國王遲疑。
王后也忍不住道:「王上,出何事了?」
國王目光閃爍,抽氣道:「宮外來了幾個人,說能立刻治好公主的瘋病。」
***
半個時辰前,容澤從乞兒們口中得知,王宮似是出了大事,就連西方教的藏葉尊者也被請進宮。
於是他大膽推測,許是宮內有重要人士狂化,或者按當地的說法,是「得了瘋病」。
羽民國國王膝下僅有一女,王國夫婦視如珍寶,嬌滴滴養在宮中,想來出事的大概就是這位羽櫻公主。
容澤本就思考該用什麼理由覲見國王,好解答自己心中的種種疑惑,眼下正是個好機會,他決定賭一把。
急匆匆的腳步由遠及近,很快,那名進宮通報的侍衛出現在視野里。
看他的神情,容澤知道,自己賭對了。
見識過厭火國金碧輝煌的宮殿,再來看羽民國王宮的紅牆青瓦,只覺審美正常,甚至還有些樸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