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瞬息後,元始眼底的驚濤駭浪恢復平靜,他若無其事地將襁褓還給容澤,道:「這料子產自天庭織雲堂,但產量極大,本尊也沒有頭緒。」
「哦……」容澤有些失望,不過他也不指望能這樣輕易就找到答案。
他猜測,自己的生身父母大概是人族的修行者,才會用得上這樣的布料。
修行者好啊,至少能活得久一點,說不定自己真有機會找到他們。
這麼一想,容澤的心情又轉好,他見鍋里的水快燒盡,便起身張羅著加湯。
元始的目光始終跟隨著容澤,嘴唇微微翕動。
他其實沒說實話,那塊襁褓布,的確出自織雲堂,卻並非普通修行者能用的凡品。
這是專供皇族使用的雲錦。
***
深夜,容澤抱著小小白安然入眠。
元始無需睡覺,往往這時候,他就打坐冥想。
然而此刻,他無論如何也靜不下心,腦子裡想的都是那塊金晃晃的襁褓布。
容澤到底是什麼人?
這個問題再次湧上心頭。
天庭皇室人口簡單,除卻昊天瑤池龍吉一家人,也就是昊天之妹雲華公主以及她的一對兒女,楊戩和三聖母。
對了,聽聞三聖母在凡間有一個兒子,叫什麼香來著,莫非就是容澤?
好像不大對,前些年楊戩那孩子還帶著他外甥來闡教玩過。
元始一時想不到容澤的生父母究竟是什麼人,所以才對他隱瞞了實情。
他擔心會叫容澤空歡喜一場,為穩妥起見,決定還是等查清楚以後再告知他真相。
元始仔細回憶容澤所說的話,他說,他在襁褓里時就與父母分開……嗯?
他突然想到在多年前的一件風波。
那還是在封神之戰發生以前的事,當時天庭才創建沒多久,人手不足,天庭也不像現在這樣戒備森嚴。
某日,天庭傳來一個消息:出生沒多久的小太子在自己的寢宮中失蹤,天帝封鎖了天庭,下令徹查此事,然而一無所獲。
當時元始正在閉關,等他出關後,這事的風頭已經過去。他只是聽徒弟們私下議論過,那失蹤的小太子天資聰慧,生來就是金仙資質,不想卻碰到這種事,實在可惜。
容澤會是那失蹤的小太子嗎?
元始輕輕一哂:小太子根骨絕佳,容澤卻是個無法修行的人族,這怎麼可能呢?
但萬一……
元始的目光落在熟睡的容澤臉上,他面容清秀,鼻峰高挺,鼻頭圓潤微翹,雙唇嫣紅飽滿。
他不知夢見了什麼,嘴角彎彎,唇邊擠出兩個深深的梨渦。
這麼一看,他的容貌倒是有幾分神似龍吉。
不過真相到底是什麼,現在也不好肯定。
萬一猜錯了,豈不是叫人空歡喜一場?
元始心裡拿定主意,暫且不把這個猜測告訴容澤,一切都等他查明白後再說。
***
翌日一早,兩人繼續趕路。
沒走多久,元始突然停下腳步,嚴肅地看向前方。
「怎麼了?」容澤瞪大眼睛,努力眺望,然而只看到一片茫茫的雪地。
「前面有動靜,你在這裡等著——」元始想了想,又改變主意,「算了,你隨本尊一同前去。」
語罷,他取出一柄長劍,隨手拋,劍身穩穩橫立於半空中。
他腳尖在冰面一點,袖袍一揮,帶著容澤飛身上劍。
對元始這樣的仙人來說,御劍不如駕雲方便快捷,危險係數還大,通常是不會駕雲的人族修行者使用的比較多。
不過眼下頭頂晴空萬里,不見半朵雲,所以元始才選擇御劍這種方式。
事發突然,容澤冷不防腳下一空,差點驚呼出聲。
他一手捂著嘴,一手下意識抓住什麼,等他反應過來,發現手裡拽著一截腰帶。
「……對不起!」容澤萬般尷尬,猛地鬆開手,冷不防劍身一抖,又嚇得重新拉住那截腰帶。
這回,他的動作有點重,眼睜睜看著腰帶被他整條拽下,在風中飄揚。
「……」
「……」
或許是容澤的表情過於生無可戀,元始非但不覺被冒犯,反而莫名想笑。
他清了清嗓子,隨手一指,那條腰帶自動從容澤手裡飛出,重新被繫上。
這回,容澤說什麼也不敢亂動,他就緊緊環著自己的手臂,等到了聲源所在地,輕輕呼出一口氣。
可當他看清眼前都發生了什麼,那口氣還沒呼完,又被他倒吸回去。
遼闊的冰面上,一隻人面馬身的異獸與一群四角黑羊對峙。
異獸兩肋生有雙翼,然而其中一隻翅膀從中折斷,不自然地垂在身側。另一隻翅膀張開橫在胸前,抵抗那群黑羊的撞擊,眼看著也岌岌可危。
「英招。」元始冷聲道。
容澤瞳孔一縮。
穿越以後,他不知把《山海經》讀了多少遍,對「英招」這個名字並不陌生。
英招,乃天帝私人花園槐江山的守園神使,外形有如飛馬,人面虎紋,嗜好巡遊四海,乃名副其實的神獸。
「這是英招,那些黑羊該不會是土螻吧?」容澤小聲道。
土螻,一種食人凶獸,由英招負責看管。
元始意味深長地看他一眼:「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