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頁
然而擁有這樣如同神明一般的能力,太宰治卻沒有生出任何野心,甚至一度像個迷茫又脆弱的孩子般找不到支撐他在這個透徹世界中活下去的理由。
在他玩世不恭的、任性妄為的外表下有一層寒冰般無法靠近的殼,但深深藏在這層殼下的卻是一顆溫柔的、同時又膽小到讓他心疼的心。
中原中也雖然是個黑手黨,體內又有一個造過許多殺孽的怪物,可他的眼神卻很乾淨,又是個武力派,以太宰治的脾性,應該是很喜歡逗這樣一點就爆、四肢發達的「笨蛋好人」,那麼費點精力不讓他被體內怪物吞噬也是情理之中。
道理五條悟懂,也完全理解太宰治會有一些除自己之外的羈絆,他很樂於見到太宰治去完成與友人的約定,最後找到一份積極向上樂於助人的工作。
可是對比太宰治的那些現同事,他怎麼就是對這位前同事莫名感到不爽呢。
什麼鎖不鎖的,說得曖昧不清,不就是沒能力控制不住需要太宰治幫忙嗎?
哼,無敵的他就不需要。五條悟在心裡泛起牢騷。
「喂,」見五條悟不說話,中原中也順著內心按捺不住的好奇開口問,「你說你和太宰治是戀人關係?」
「確切地說,是結婚對象關係。」五條悟糾正說。
「……有證據嗎?」
「怎麼,你還要看結婚證?」
「……不用。」中原中也不想被辣眼睛,頓了頓,他還是忍不住說,「你確定沒有被騙嗎?」
「……為什麼這麼說?」
「他叛逃之後,應該是躲到你們高專去了吧?你確定他不是在利用你?」
這倒不是中原中也故意說太宰治的壞話——雖然真要說一天一夜都說不完——而是他始終難以相信太宰治會定下性來,他曾經可是見到過好多次那青花魚勾搭女性的場面。
五條悟沉默了瞬,忽然問:「中原君知道太宰叛逃的理由嗎?」
「不是他覺得黑手黨無聊不想幹了嗎?這個忘恩負義的混蛋,明明首領那麼看重他。」中原中也說著說著就氣憤起來。
看來他不知道當年發生的事,五條悟想,這應該也是太宰治和森鷗外之間又一個交易,森鷗外不追究太宰治的離開,而太宰治需要對一切骯髒的博弈與犧牲保密,尤其是中原中也。
「你真的覺得他是一個忘恩負義的混蛋嗎?」五條悟問,聲音微冷,即便明白中原中也什麼都不知道,但他還是免不了生氣。
他早就問過太宰治要不要給森鷗外點顏色瞧瞧,總不能白受委屈,可太宰治卻說如非必要,他不想和那個人有任何瓜葛了。
說這番話的時候,太宰治正在五條本家屋外的樹蔭下納涼,聲音和語氣都是懶洋洋的,好像真的放下了一般。
「……你什麼意思?」中原中也困惑地問,遲疑道,「你知道?」
「不知道才問你啊。」五條悟說,看不出任何異樣。
算了,他想,不追究太宰治瞞著他在幹什麼了。
五條悟站了起來,「時間差不多了呢,我該回去做飯了~不然太宰醒來會餓的。」
中原中也:「???」
「等等——」他叫住五條悟,說,「既然你說你是他的戀人,現在太宰來不了,那你也可以替他完成工作的吧,我可不想因為他放我鴿子的緣故黃了這次交易。」
「嗯?你想讓我幹什麼?」
「去公海上跟我打一架。」
五條悟:「?」
居然有人敢跟他約架?
*
當太宰治急匆匆地出門打車趕到邂逅酒吧時,卻被告知白髮的高大男人和一個赭發的矮個男人不久前一道出去了。
太宰治:「……」
這兩人還真的是要去打架嗎?
太宰治想了想,也不著急了,乾脆在酒吧休息了一陣,才在天色完全暗下來後,慢吞吞地來到了海港。
靠著貨櫃吹了好一會鹹鹹的海風,面前忽然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太宰治吐了口氣,沒好氣道:「誰讓你擅作主張的?」
這句話你有資格說我嗎?五條悟心裡嘀咕,扶住他的腰,「不就是搶劫個走-私船嘛,有什麼好遮遮掩掩的,那麼麻煩,想要什麼直接買不就好了。」
「你懂什麼,有些東西是需要渠道和門票才能購買,還要多花不少冤枉錢,搶-劫省時省力省錢。」太宰治順勢靠在他身上。
但因為五條悟這個被拉去的壯丁,之前的部署就用不上了,劇本變得極為簡單粗暴:咒術師除咒靈的過程中波及到了一艘路過的貨輪,在即將沉沒前,同樣在公海上路過的黑手黨見義勇為,救下了貨輪上的人和物資。
「好吧好吧,隨你怎麼說。」五條悟無語。
太宰治沒理他,看向後一步落到地上的中原中也,頓了下,忽然笑起來,「我說中也啊,怎麼一年沒見,你好像還是……沒長高啊?」
中原中也:「…………」
換做以前,這時候他肯定已經一腳踹過去了,他冒著青筋忍耐道:「你這傢伙……」
「唉,要不要推你幾個可以長高的方子啊,雖說你現在的這個年紀很難再次發育了,但萬一有用呢?」太宰治好心道,「你看我就是因此長高了的哦。」
中原中也:「……」
五條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