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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奇嘛。」太宰治淡淡道,「不能說嗎?」
僅僅是好奇嗎?五條悟覺得沒那麼簡單。
「沒什麼不能說的,不過來個交換吧。」他故意道,「你也跟我說說那個你認為『很強』的人。」
「哦那算了。」太宰治微微一笑,將那張明顯細心保管著的照片小心翼翼地放回原處,「我不想知道了。」
五條悟:「……」
臭小鬼。
「他叫夏油傑。」
五條悟想了一下,還是不知道應該怎麼說這件事。
人的一生里會有很多種感情,親情、友情、愛情。
親情對於五條悟來說感受不太到,本家與其說把他當成五條悟不如說把他看成六眼,一言一行都圍繞著五條家,好像不怎麼把他當人來看。而愛情在他十六七歲時根本沒有,也不知道明明當時他也挺受普通女生歡迎,可最後那些女孩子被他的臉吸引來最後都朝著傑蹦躂去了。
唯獨友情。
是他在高專里收穫到的、獨一無二的東西。
家入硝子因為能力偏向的關係,基本不和他們一起出任務,與他綁定在一起的,也十分合得來的,只有夏油傑。
「我們是最強的……」想了老半天,五條悟還是下意識地說出這句話,「曾經啦。」
太宰治歪了歪腦袋,帶著淡淡笑意的臉上看起來能被稱得上是溫和。
「你估計也猜得差不多了,他是我唯一的摯友,我們曾經很要好,一起出任務一起玩還經常打架,但沒想到……嗯,最後因為理念不合,他就離開了。去年他召集許多詛咒師針對高專策劃了一起襲擊……最後被我親手殺死了,嗯……就這樣。」
太宰治注視著他,一時沒有說話。
五條悟一直以來都是強大到散漫的形象,很少有情緒化的時候,而此刻眼前的他,可以算得上為罕見的低落。
實在是想讓人揉揉頭啊,而事實上太宰治也的確這麼做了。
他像是擼貓似的揉著那頭耀眼的銀髮,語氣里有著他自己都沒注意的溫柔,「想哭嗎,我可是難得願意借給男人懷抱靠一靠哦。」
五條悟無奈看他一眼,「……那真是謝謝你了。」
太宰治微笑。
——他沒說謊。
從五條悟的反應中太宰治能確定對方的確是親手殺死了自己的摯友。
五條悟不會說謊,如果他的演技能好到將太宰治騙過去,也不至於被高層逼到這麼被動的局面。兩人的分道揚鑣不過是選擇了兩條雙方都認為正確的道路而已,甚至在五條悟心中,夏油傑依舊占據著友情那部分的——幾乎所有空間。
如果沒有之前橡木鎮那件事,太宰治或許還會猜咒術界是否有復活這類的秘術,可現在來看顯然是沒有的。
那麼那個和夏油傑長得一模一樣的僧袍男人又是誰?
如果只是外貌相似,為何在橡木鎮那詛咒師會和弟子說出「夏油大人」?
究竟是五條悟被騙了還是另有其人?
但這絕不是什麼好事……從夏油傑在五條悟心中占據的份量來看,這個人不管是「死而復生」還是什麼別的,這件事本身有很大可能就是衝著五條悟來的。
太宰治自己都沒怎麼注意,他已經從原本感興趣了才插手高專的事,變成現在幾乎已經完全從五條悟的角度來考慮事情了。
「想什麼呢。」
「我在想……五條老師真不會講故事呢。」太宰治故意擺出一副苦惱的表情,「明明是個悲傷的事情,卻被你講的一點感情都沒有了。」
五條悟撇撇嘴,「那你示範給我看看啊,說說你的故事啊!」
他還在耿耿於懷太宰治居然還能藏著自己的秘密。
「話說……」太宰治抽出照片舉到了五條悟臉旁,活躍氣氛道,「十多年過去了,五條老師幾乎都沒什麼變化啊……還是那樣的——」
說到這裡,他停頓了一下,果其不然看到五條悟被轉移了注意力,豎起耳朵準備聽誇獎。
太宰治勾起嘴角道:「……傻兮兮。」
五條悟:「……」
五條悟:「……把東西給我放回去!」
*
接下來的幾天,日子又回歸了正軌,學生們繼續上學和訓練,而這天五條悟接了個日常任務,地點不遠,當天就能來回,他沒同意太宰治想要宅家的申訴,以「上層正盯著他以防萬一還是一起行動更好」為由,硬是把人從床上拖了起來,打包帶走。
而直到下了電車,太宰治才後知後覺地發現這次的任務地點是在……橫濱。
不到一上午,效率極高的五條悟就解決了任務目標,隨後帶著太宰治去吃最近在網上很火的泡芙塔,售賣點就在橫濱的一個廣場上,恰逢周末,排隊人不少,太宰治只等了一會,就不耐煩地跑到一旁花壇邊的公共座椅上去坐了。
周圍人來人往,幸運的是,暫時還沒有人注意到太宰治這個角落,坐到他身上去,他得以偷個懶有個清靜。
莫名其妙來到這個世界已有半年多了,除了最初來過橫濱,親眼驗證了他所認識的人都不存在,此後太宰治再也沒踏上過這裡的土地。
沒機會也沒必要。
如今一看,依舊是熟悉中夾雜著陌生,至少記憶中這個熱鬧的廣場根本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橫濱最混亂最貧窮的貧民窟——擂缽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