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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澄皺著眉看他,那表情根本就不想聽他多說話。
江淵道:「昨天晚上折騰到那麼晚,我鬧鈴響的時候你連聽見都沒聽見,所以我就想著讓你多睡一會兒,而且你這發色太顯眼,我的貓剛不見了你就跟我一起來學校,如果有聰明的聯想一下很容易猜到,那就太危險了。」
原來是這樣嗎?原來江淵是在為他考慮。
景澄抿了下唇,心裡那種極其不舒服的感覺在江淵說完之後慢慢消散,亂發了一通脾氣之後卻得來了這個結果,他總感覺有點丟臉。
「你先放開我。」景澄彆扭的說著,聲音低了好幾個度。
江淵見他聽進去了,慢慢鬆開了手,景澄白皙的手腕上已經被攥出一圈紅痕,有種觸目驚心的艷麗,江淵低頭看了一下,微微皺眉,用指腹碰了碰,道:「疼嗎?」
景澄瑟縮了一下,疼的,但又沒那麼疼,他突然說不上來到底疼不疼,明明平常打架的時候受的傷多嚴重的都有,可那時候他都不覺得怎麼疼,偏偏現在,他覺出疼來了,即使景澄不知道這是為什麼,但是也明白這種痛覺有些不正常,於是他道:「不疼。」
江淵察覺他的動作,嘆了口氣,給他把校服袖子往下拽了拽,擋住那圈紅痕,道:「抱歉,是我沒控制好力度,去超市買點冰塊給你敷一下。」
景澄怔了一下,道:「我說不疼。」
江淵用兩指輕輕彈了他額頭一下,「不疼你抖什麼?說實話我又不會笑你,被捏疼了不會說嗎?你怎麼這麼笨?你只要說『江淵,我疼』,那我不就知道了?」
景澄眼裡還有被撞鼻子撞出來的水光,看上去無端有點可憐。
江淵又道:「還有,委屈了也不知道說嗎?你不說我怎麼知道你難受了?」
景澄忍不住反駁:「我沒委屈……」
江淵點了點他眼尾,「不委屈你哭什麼?你是個小撒謊精變的嗎?」
景澄:???「這是我撞的,誰讓你突然停下來。」
江淵問道:「那鼻子疼嗎?」
景澄道:「廢話!」
江淵揉了揉他的頭,「乖。」
景澄噎了一下,伸手把自己腦袋上那隻作亂的手拽下來,道:「說話就說話,別動手動腳的。」
江淵笑了一下,道:「走吧,先去買點冰塊兒。」
景澄抬腳就往教學樓走,扔下一句:「上課半天了,都說了不疼了。」
江淵也沒再拽他,跟著他往教學樓走,道:「那下了課再去買?」
景澄沒說行也沒說不行,只看了他一眼,然後帶著些嫌棄道:「你真是煩死了。」
江·老母親·淵面露奇異的笑容:帶孩子真難,不過孩子口是心非的樣子真可愛。
景澄到了教室就趴下睡覺了,任課老師也不管他,繼續講著自己的課。
江淵伸手揪了揪他校服。
景澄轉過頭,「幹什麼?」
江淵道:「好好聽課。」
景澄又把頭轉回去,還把身子往那邊挪了一點。
江淵看著好笑,又伸出手揪了揪他的發尾,活像個惡作劇的小孩子。
景澄轉頭怒瞪著他,「你有完沒完了?」
江淵從兜里拿出一張紙,還沒打開就看見裡面紅色的小爪印透了出來。
景澄:……
「你還隨身攜帶?」
江淵上下掃視了他一遍,道:「看來的確有必要。」
景澄深吸一口氣,坐了起來。
江淵慢條斯理的把那張紙重新收起來,示意眉宇間都帶著燥意的小刺蝟看黑板,等他轉過頭自己也才聽起課來。
景澄沒怎麼聽過課,老師講的題在他聽來就像是在聽天書,一開始還能耐著性子聽一點,可是沒過多久,那股困勁兒就從腦後纏到了他整個神經上,眼睛慢慢闔上,連腦袋都一點一點的。
江淵轉頭看他,這次倒是沒叫醒他,還在他腦袋快砸到桌子上的時候伸手託了一下,然後慢慢放到了書面上。
慢慢來,一點一點的聽,總會有能聽一整節課的時候的,江淵完全不著急,對景澄的耐心高的要命。
景澄做了一個夢,夢裡他又回到了變成貓的時候被一群人追,然後他跑到一個小巷子裡,四面都是高牆,進了一個死胡同,那群人手裡拿著麻袋還有兜網,說著這品相的抓到了一定能賣不少錢,還有人說直播把他弄死不比賣的賺得多嗎,一群人突然吵了起來,但是還分出心虎視眈眈的看著自己,然後他們達成了共識,開直播把他賣給虐·貓的人,既有賣貓的錢,又有打賞禮物的錢。
景澄知道那些在陰暗中滋生的組織,當初被曝光的時候在網上議論的紛紛揚揚,他曾經看過一些片段,手段殘忍的簡直讓他後背發涼,欺凌弱小的生命給他們帶來了強大的快·感,讓他們有種自己無比強大的錯覺,但也僅止於此了,面對同類,這些虛假的東西都像是被扎破了的氣球,只配呆在陰暗的角落裡。
那些人揚著醜惡的嘴臉不住的朝他逼近,將他圍困,他的後背抵住了牆角,再無退路,網兜高高的揚起,伴隨著刺耳的尖笑,景澄全身的毛都豎了起來,準備拼死一搏的時候,被擁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驟然,世界化為一片純白,淡淡的草木香充滿了整個世界,那些人全都消失不見,他抬起頭,看見了江淵精緻的下顎,還有他背後散發著淡淡金光的白色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