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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可以。」五條雪枝有些拘束地點了點頭。
「那就好,你和惠一樣叫我津美紀就可以, 當然, 叫姐姐的話我會更開心的。」
看著津美紀柔和的微笑, 五條雪枝的嘴角抽了抽:「那就……津美紀姐吧。」
「哎呀, 雪枝真乖。」
「……」
她到底是哪根筋想不開來這裡自找尷尬……
五條雪枝默默嘆了口氣, 轉過頭, 對上了惠無奈的眼神:「津美紀就是這個性格, 請不要太在意。」
「沒有了,津美紀姐姐很溫柔。」
「惠又在背後說我什麼壞話呢。」
十分有姐姐風範的少女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轉身將手中的紅茶遞給五條雪枝:「雪枝先喝茶, 我去廚房取點小點心來。」
「不用……」
「讓她去取吧。」旁邊的惠小聲說:「她準備很久了……」
「……嗯。」
沉默再次蔓延開來。
五條雪枝將茶杯捧在手心,輕輕吹了一口,一邊喝茶,一邊在心裡漫無目的地發呆。她的目光有些呆滯, 打量著沒有太大變化的房間,心頭的弦不知何時放鬆了許多。
這個地方,到處都有她留下的痕跡。
客廳的牆紙是她挑選的花樣, 電視機旁的擺件是她喜歡的狐狸造型,牆上掛著的那台老式鐘錶是她當初從古董店淘來的, 還有那個相框……
「那是你和家人的照片嗎?」不知不覺中,她竟開口問出了聲。
隨著她的目光看過去,惠的表情一怔,輕輕點了點頭。
「嗯,是我七歲那年拍的。」
嚴格來說,那張相片並不算是一張合格的家庭照,比起溫馨的家庭合影,它更像是一張偷拍:身材高大的黑髮男人和稚嫩可愛的小正太板著臉誰也不看誰,旁邊拿著遙控器的女人笑彎了腰,趴在沙發上津津有味地逗弄著他們。不遠處的廚房門口,一個腰系圍裙的清秀少年正半蹲下身和穿著碎花裙子的小女孩說著悄悄話。
五條雪枝的表情有些空白,記憶中的她並沒印象自己拍過這樣一張相片。
……果然是偷拍吧。
惠突然開口了:「那個和我長的很像的男人是我爸爸,旁邊的女性……是我的繼母。那邊的兩個人是津美紀,還有以前和我們一起住的小舅舅。」
其實十年前順平的年齡並不比惠大多少,但他喊和歌子姐姐,於是按照輩分來說,惠確實應當喚他舅舅。
「後來他去哪了……我是說,沒有和你們一起生活了嗎?」
「舅舅嗎?我也不知道。」惠搖了搖頭:「在我繼母去世之後,他便失蹤了。」
「……」
五條雪枝的眼神有些複雜。
不知道為什麼,今天的惠似乎話格外多,他耐心解釋道:「我家其實是重組家庭,順平舅舅是繼母那邊的表弟,我和津美紀也……」
廚房門突然推開了,津美紀拿著果盤和甜點走了過來。
「你們在說什麼?」
她眉眼彎彎,看上去十分友善。
「沒什麼,只是詢問一下那張相片的事。」五條雪枝頓了頓,說道。
「這張照片啊,是惠惠醬拍的呢。」津美紀的眼中流露出一絲懷念:「雪枝應該還不知道惠惠醬是誰吧,它啊,就是……」
「姐!」惠有些尷尬地打斷了她。
「惠不好意思了嗎?」
津美紀愣了一下,臉上的笑意加深了些:「又不是什麼壞事,雪枝肯定也很好奇吧。」
——不,我其實並不好奇。
五條雪枝裝作很感興趣的樣子點了點頭。
「……還是我來說吧。」惠有些無奈:「那個,惠惠醬……」他的表情扭曲了一下,似乎因為這個稱呼而有些羞赧:「它是我的守護甜心,也是我小時候的玩伴。」
五條雪枝的笑容一頓,抓住了關鍵詞:小時候。
「守護甜心的話,大概類似於特殊狀態下的靈,沒有危害,也沒有殺傷力,更多只是出於守護的目的陪伴在小孩子的身邊。」
「我小時候一直很羨慕惠哦。」旁邊的津美紀走了過來:「因為惠惠醬是屬於惠的小精靈,而我卻沒有。其實原本我連看都看不到它的,後來在和歌子……也就是我和惠的繼母的幫助下才能和它交流說話。」
惠的臉色有些驚訝:「你……」
「後來惠惠醬就成為了我們家的一員,我們大家都習慣了它的存在。那時候和歌子也在,真好啊。」
津美紀的臉上突然轉過一絲哀傷:「只是沒過多久和歌子就去世了,順平也走了……真是叫人難過啊。」
五條雪枝的指節悄然攥緊了。
「惠惠醬似乎只能存在於孩童時期,等到惠升上高中之後它就慢慢消失了。」
其實並不是這樣的。惠的眼神有些黯淡。
他一直知道他的守護甜心其實並不是自然消失,而是因為那一天,他第一次親眼見證了同伴的死亡。
那意味著他以一種慘烈的方式進入了成年人的世界。
不過這樣的話,就不必說出來讓津美紀擔心了。
「都怪我,讓氣氛變得這麼沉重。」津美紀有些慚愧:「抱歉啊雪枝,本來沒打算讓你聽到這些亂七八糟的事的。」
「沒事。」五條雪枝搖了搖頭。
「糟了,我的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