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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務失敗,正在清除記憶。】
「你不能這麼做!」
【記憶清除中……】
頭腦漲得厲害,是誰在和她說話?
「■■■■■」
是在叫她嗎?
……
……
等等。
她的臉色忽然變得非常糟糕,她似乎想起來那個人是誰了。
「系統……」
【記憶清除完畢,即將開啟新世界。】
【彌生並不具備獨自完成任務的才能,不用擔心,在你前往新世界之後,我會託管這具身體,為你補全你離開後的世界線的。】
「系統。」
她的嘴角揚起一抹略顯扭曲的笑。
「你在幹什麼?」
……
「彌生,你在幹什麼?」
身後突然傳來疑惑的女聲,彌生一個激靈回過神,頭腦瞬間清醒了過來,她猛地回頭,發現母親正望著她,露出錯愕的神情。
剛剛,她站在鏡子前陷入了魔怔。
現實和虛幻的界限依舊模糊不明,她的眼中還未藏住那絲殺意,凜冽的寒氣讓面前的女人忍不住後退了一步。
「怎麼了,彌生,你哥哥惹你生氣了嗎?」
白神山的原住民們人人皆知,山神風間的母親是一位溫柔嫻靜,手無縛雞之力的白狐。
彌生的呼吸粗重了起來,她閉上眼,使勁克制著胸腔內部湧上的殺意,開口的那一瞬嗓音沙啞到幾乎不像她。
「我沒事,媽媽。」
她只說了一句,難以言喻的刺痛突然襲上心頭,彌生的眼前閃過一道白光,然後直直倒了下去。
「砰——」
……
……
和歌子覺得自己不應該叫彌生,應該叫二傻子。
虧她活了這麼多年,也沒想到原來系統原來還搞過這麼噁心人的操作。
她深吸了口氣,使勁平復內心翻湧的思緒:大概是很久之前——或許可以追溯到她去過的第一二個世界,彼時依舊受人擺布的她因為沒有完成任務,被系統強行清除了記憶,發配到懲罰世界,直到現在她才知道那段丟失的記憶究竟是什麼。
那是她作為狐狸彌生挫敗的一生。
當初她的任務是幫助兩面宿儺成為詛咒之王,親自封印並誅殺他。她完成了第一步,卻在第二步折戟,於是被系統判定為任務失敗,投放到懲罰世界。為了補全世界線,系統託管了彌生的身體,操縱她的身體與親人漸漸離心,最終以一場性質惡劣的不告而別作為終結。
一想到這兒,她的頭又疼了起來。
該死的記憶過於繁複,她幾乎無法操控自己的身體,肌肉在顫抖,她的心愈發扭曲。
她幾乎渾身都在發抖。
她想,之前她居然殺了山神。
她居然殺了山神??
她居然傻到以為自己可以弒神?
她居然殺了他!
……
直到成為神明之後,和歌子才知道當初她從系統那裡套來的弒神方法究竟有多麼簡陋,每一環都要求絕對的天時地利人和,而只要那個時候山神還擁有一擊之力,便可以臨終反噬,拖著她一起去死——和歌子之前也曾疑惑於自己的好運氣,居然可以湊巧趕在月圓之夜把山神的神格給褫奪了。
如今看來,卻似乎是天意。
她的目光沉了沉,不肯思考最後一種可能性,儘管那或許是最大的可能。
風間認出了她。
不是認出五條雪枝,而是……認出了她。
……
他把神格讓給了她。
……
*
眼前的畫面朦朧模糊,和歌子的喉嚨幹得要死,她張了張嘴,試圖說出一句話,可是嘴裡發出的卻是乾澀到幾近破碎的聲音。
「哥……哥……」
她說,眼角忽然有些濕潤了。
耳邊似乎傳來一陣嘆息聲,一雙溫暖的手撫上了她的額頭,為她擦去額邊的冷汗。
和歌子迷迷糊糊睜開眼,發現面前的人並非她心中念想的那一個。
也是,神明的手才不會那麼溫暖呢。
她的眼角彎了彎,一滴淚忽然滑了下來。
「怎麼又哭了,真愛哭。」
身前的男人嘆了口氣,把手貼在她的臉頰,為她輕輕擦去淚滴。
「這兩天你一直在夢裡說胡話,還動不動就哭,真是麻煩啊。」
男人懶洋洋的聲調過分有辨識度,和歌子閉上眼睛都可以在腦海中描摹出對方的樣子。
但她現在沒有這個興致。
「水……」
她張了張嘴,無力地說道。
笨蛋,發現人醒過來不是應該先去端水嗎?
「……醒了?」
男人愣了一下,起身去門外毛毛躁躁地接水,然後端著一個冒著熱氣的茶杯走了進來。
「總算是醒了。」
他看上去似乎鬆了很大一口氣,和歌子注意到男人眼下的青黑,以眼袋的濃重程度來看,至少熬了不下三個晚上了。
真的變成伏「黑」甚爾了嗎?
她在心裡嘆了口氣,為這個無聊的冷笑話自嘲地笑了起來。
……
喝過水後,和歌子感覺自己終於活了過來。
她靠在枕頭上,看著面前的男人目不轉睛的盯著她,臉頰兩側不知為何冒上一點熱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