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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心月出了門,重重地吐出一口濁氣。
她回到房中,看見剛才被匆匆放下的古琴,心念一動,便抬手將之翻過背面去。
古琴的背面也十分素淨,龍池上方鐫刻著「明心見性」,側邊還有幾個小字:心月照雲溪。
她的指尖摩挲著上面的小字,喉中發出一聲輕嘆。
過了會兒,她見周珠英那邊已經熄燈睡下,才披上斗篷悄聲出了院子。
驀山派地牢之一,痛苦的低吟聲自黑暗逼仄又臭不可聞的牢房內溢出。
蕭心月端著燈盞停駐在前,裡面的鐵鏈聲便哐啷作響,接著是一道悲憤又無力的低吼:「我真的不知道什麼魔尊……」
蕭心月一言不發,過了會兒。牢中的人睜開了眼,他借著燈光看清楚了來者的臉,心中忽的一顫:「是你!」
「看來右護法還認得我。」蕭心月神情淡漠,「裝啊,怎麼不繼續裝了?」
牢中之人像啞了一般,說不出半句話來。
突然,他撲了上去,卻被腳以及脖子上的鐵圈限制住了動作,不得不停在距離蕭心月一米的地方。
他伸手緊緊地抓著鐵柵欄,叫道:「我很久沒見過魔尊了,我真的不知道他的下落。」
蕭心月道:「我來不為魔尊。告訴我,當年魔尊將你們教主帶回去後,發生了什麼事情。」
——
周珠英發現自己出現在一座陰森可怖的大殿裡時,還有些迷糊。
她這是在哪裡?這兒怎麼這麼眼熟?
再看身下坐著的玄鐵椅,她想起來了,她這是在魔教大本營,魔宮的大殿上。
空曠的大殿看起來一個人也沒有,她從高台上下去,從明亮的燈盞旁邊經過,一直走到盡頭,那高大的門處。
燭光搖曳,她的影子也越發模糊。她回過頭去,視野卻突然變得黑暗,——所有的等都熄滅了,黑暗如潮水一般洶湧地襲向她。
她的心一顫,見門外有光亮,便想打開門,卻發現這門像被封住了似的,一動不動。
她一股腦地拍門、撞門,只想要快些打開門,否則就會徹底被黑暗所吞噬。
「砰——」
大門倒了,周珠英摔倒在地的同時身體一顫,也驚醒了過來。
她望著灰濛濛的床帳頂,做了幾個深呼吸,最後才定了神。
夢裡明明沒有鬼怪也沒有殺人犯火被喪屍追,她偏偏就被嚇醒了,可見噩夢都是不講道理的。
「難不成是昨晚嚇到了,所以夜裡做了這樣的夢?果然睡前該喝茶定驚安神。」
周珠英琢磨著,等會兒就去找女主要安神茶。
她看窗外已經有微光,想到冬天天亮得比較晚,所以這會兒大概已經六七點了。她本想睡個回籠覺,但聽見外頭有動靜,便裹著被子爬了起來,貓在窗戶邊上往外看。
窗外寒風凜凜,梅影簌簌。一道白影於梅花間飛舞,——準確地說是「武」,但「舞」與「武」的糅合被那道倩影展現得淋漓盡致。
矯健的身姿、穩健的步伐、乾脆利落的招式,讓周珠英對自身所處的「武俠世界」有了更深切的認知。
空有「武功超猛」人設,卻記不起一招半式的教主認真地思索起來:
我現在拜師還來得及嗎?
第14章 日思夜想
蕭心月以一記剛柔並濟的招式作為收尾,那動作漂亮得周珠英不自覺地跟著比劃了一下。
她的目光與動作,蕭心月早便注意到了,不過是練武時最忌諱分心,因此並未與她說話。
這會兒已經練完了一套功法,蕭心月便有了閒心思逗她。
縱身一躍,也不知是蕭心月踏著梅花飛舞,還是梅花被她帶著飛舞起來,只眨眼,她便來到了窗前。
她問:「教主今日怎的醒得這麼早?」
周珠英被她那身姿勾得心思都飛到天外去了,乍聽見她的話,還有些反應不過來:「美景當前,哪裡還睡得著?」
「哦?是景美,還是人美?」
「詩云『梅須遜雪三分白,雪卻輸梅一段香』。」
「那我是梅,還是雪?」
「你既是梅,又是雪。白的是你,香的也是你,正如你在哪裡,哪裡便是美景。所以聖女姐姐說,是景美還是人美?」
蕭心月見一向不通文墨、不解風情的教主竟能說出這般甜言蜜語,十分詫異。她嘴角微翹,眉眼都染上三分笑意:「教主昨夜夢裡可是見了文曲星?說話這般動人心扉。」
想到昨夜的夢,周珠英神情懨懨。蕭心月見狀,笑容微斂,問:「怎麼了?」
周珠英見蕭心月的香鬢與頸上都有薄汗沁出,怕她著涼,便道:「聖女姐姐你先進來,擦個汗。」
蕭心月從善如流,從窗戶中翻身進屋。
周珠英:「……」
不是,女主放著好好的大門不走,為什麼要翻窗?是覺得翻窗比較刺激?
不過女主都不在意自己的形象了,她又有什麼好在意的?
她拿出自己的巾帕給蕭心月,道:「昨夜的夢裡既沒見著文曲星,也沒見著周公。只有我孤身一人,坐在漆黑陰森的大殿上。」
蕭心月擦汗的動作一頓,不動聲色地問:「除此之外,還夢見了什麼嗎?」
「沒了啊,哪怕出現個鬼,我也不至於這麼孤寂無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