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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珠英道:「我清楚今日談判的目的。正道想懲惡揚善, 匡扶正義, 維護武林秩序,而千機教則想讓正道釋放被關押的千機教弟子與教眾,對與否?」
幽嶸璘等人頓了下,最終點了點頭。
正道殺上單孤山,千機教死傷慘重,此乃大仇。
可就私心而言, 幽嶸璘跟大部分弟子、教眾都不怎麼熟悉,更沒有為他們拋頭顱灑熱血的覺悟,——除了教主之外, 哪怕是右護法月長鉤也不值得他豁出性命。
替同門/弟子/教眾……甚至普通老百姓報仇這種事,只有正道這群偽君子才會在意,他們怎麼會去干呢?
他們本性涼薄,所以今日談判,只想讓天下人知道他們千機教並未被滅教,他們也未屈服正道。甚至要告訴世人,他們即使敗了也還能捲土重來,絕不叫他們把教主欺負了去!
各門派的掌門本來已經做好與魔教唇槍舌戰,甚至劍拔弩張的準備,沒想到先開口的不是蕭心月,而是周珠英。
程西陽不由得看向蕭心月,想知道她的想法,畢竟蕭心月說過這個教主是假的,若沒有蕭心月的吩咐,這假教主怕是也不會開這個口。
可是正道在這場談判中本就占有優勢,他們完全可以提出更多的要求,比如讓千機教交出一部分地盤和營生,或者趁機削弱千機教的勢力,溫水煮青蛙式將千機教的勢力瓦解,這樣一來,千機教便無法再與正道抗衡了。
程西陽心裡所思所想跟絕大多數掌門的心思一樣,不過他們都希望蕭心月或者別的掌門主動提出來。
如今蕭心月不打算開這個口,程西陽也不想做第一個提出這個要求的人,最終順著周珠英的話點了點頭:「我們遙山宗的宗旨便是匡扶正義、鋤奸揚善,路見不平須得拔刀相助。」
周珠英微微一笑:「此乃大義。」
程西陽只說遙山宗,並沒有替別的掌門做主的意思,但他在武林中頗有名望,一些掌門便跟著他表態。
只有威震鏢局的鏢頭蔣凡盛說:「千機教歷來霸道,占山攔路,向往來的行人、商隊收取高額的過路費,這是巧取豪奪!依我看,應當禁止千機教再攔路收錢!」
幽嶸璘總管千機教的錢穀糧事,威震鏢局的鏢頭的要求剛好戳到了他的痛處,他當即毫不留情地冷嘲熱諷:
「天下哪個關卡不收過路費?我們不過是把朝廷的活兒給幹了,但那些山匪可都是我們千機教處理乾淨的,若沒有我們千機教,還有多少商隊、行人要受山匪攔路搶劫之苦?你們說白了就是因為千機教擋了你們走鏢的財路!少一副一心為公的模樣!」
「你們魔教強占官道,還有理了?!」
「你們威震鏢局盤踞關寧鎮十數載,常常排擠以及打壓其它鏢局,後來更是明目張胆地扣押他們的鏢物,使得關寧鎮十幾年來只有你們威震鏢局一家鏢局。論霸道,你們也不遑多讓!」
蔣凡盛面色漲紅,正要發作,周珠英打了個哈欠:「你們到底還談不談了,不談我可回去睡覺了。」
「聖女,你怎麼看?」程西陽問蕭心月。
蕭心月沉吟片刻,道:「蔣鏢頭言之有理。」
蔣凡盛見她還是站在他們這邊,臉色稍霽。
幽嶸璘卻冷哼了聲,不駁斥她,但提出了新的要求:「我們可以不再設關卡收過路費,但這些名門正派的地盤,必須准許我們千機教在那兒做買賣!」
「魔教中人,休想出現在我們的地盤!」當即有人反對。
幽嶸璘道:「你們想堂而皇之地進入我們千機教的地盤,卻阻止我們進入你們的地盤,擺明了是想侵吞我們的地方!原來這就是正道之人所講的道義!」
「對啊,只要是做正經買賣的,又不再干害人的勾當,那為何要拒絕這個提議呢?」周珠英單手撐著下巴,好整以暇地道。
「誰能保證他們真的改過自新了?」蔣凡盛道。
「你既然信不過我們,那還談什麼?」要不是他們教主還沒有表態,幽嶸璘怕是忍不住掀桌。
眼見氣氛越來越緊張和凝重,蕭心月才道:「諸位冷靜。相信大家今日齊聚一堂也是真心想和談的,那麼不妨各退一步。千機教不管是教主還是弟子、教眾,往後都不許再作惡,更不許仗勢欺人,若有違背,人人得而誅之。
「只要千機教能辦得到,那麼三年後便可踏入正道的地盤,否則,千機教的魔教之名一日不摘,便一日是我們的敵人。
「而為免在這三年間,千機教與各門派起衝突,所以正道依舊先按老的江湖規矩行事,不踏入千機教的地盤。諸位以為如何?」
周珠英首先表態:「千機教眾人聽令!」
「屬下聽令!」幽嶸璘等齊齊單膝跪在周珠英面前。
「驀山聖女的意思便是我的意思,她定的規矩,便是我定的規矩。如有不服,按教規處置後逐出千機教。」
「教主的命令,屬下必定誓死遵從!」
各門派:「……」
魔教這群人怎麼對魔教教主這般死心塌地呢?都不掙扎一下的嗎?說好的窮凶極惡之徒呢?
不過周珠英的話讓他們心頭一松,認為讓蕭心月娶她的決定還是挺正確的,有她在手,今日退讓一步又如何?反正正道也沒吃虧。
程西陽問:「關押在驀山派的魔教弟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