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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燒熱水,你得用熱水擦一擦身子,還有這頭髮,才不會感染風寒。」周書人道。
她剛要走,本以為自己渾身的力氣都被卸下的蕭心月使勁抬起手,指尖剛好勾著她的尾指:「不要走。」
周書人渾身一震,心口酥酥麻麻的,像被螞蟻啃噬,又癢又痛又麻。
悄悄咽了口唾沫,周書人回頭道:「我不走,就是去燒水,等我生了火,我就回來。而且相信那些殺手短時間內是不敢再來的了。」
蕭心月欲言又止,最終手臂無力地放了下來。
周書人匆匆地跑到廚房去燒水,一邊摘下面罩給自己的臉蛋散熱。
她可是來著大姨媽的,怎麼能產生那種黃色廢料呢?!就算生理上忍不住,可理智上也得控制著點身體不是?
「阿啾——」周書人打了個噴嚏。
她正值大姨媽期間,身體本就比平常虛弱些,即使戴了斗笠、穿了蓑衣,在打鬥的時候也完全擋不住滂沱的大雨將衣服、靴子淋濕。她剛才只顧著照料女主,這會兒自己反倒有些著涼了。
她沒帶衣服,女主的衣服又不太合身,她想了想,只能以真氣來驅逐體內的寒氣了。
往灶口塞了幾塊木頭進去,又把其它易燃物清理開,讓鍋里水慢慢煮沸,周書人便履行諾言先回到蕭心月的身邊陪她。
直到夾著雨水的風吹到臉上,帶來一陣涼意時,周書人才想起自己的面罩忘了戴上。她剛要折回去拿面罩,腳步忽然又是一頓,——她其實知道自己已經無需再用到面罩了。
她沒有刻意改變聲線,蕭心月又早就猜到有人在暗中保護自己,剛才又任由她幫忙換衣服、處理傷口,若非信任她,換一個陌生人來,蕭心月未必肯讓對方靠近。
而剛才她的馬甲被那二五仔殺手揭了後,蕭心月並不感到意外,所以她猜測蕭心月早就懷疑她了,只是苦於沒有證據。
事情都到了這一步,還有偽裝的必要麼?
周書人徘徊了一下,決定就這麼去見蕭心月。
房中的蕭心月的情況已經越發嚴重了,原本只是肌膚變得敏感,可只這麼一盞茶的功夫,連肌膚下的肉骨,都變得敏感起來。
她的力氣恢復了些許,可仍舊不敢運功。「度春風」之所以被稱為邪門又下作的手段之最,便是因為運功不僅無法排解它的藥效,反而會促進藥性吸收,使身體的異樣一步步擊垮人的意志。
蕭心月腦海里想著蕭家的仇,想著自己被追殺的事,慢慢的,注意力的轉移、心理上的克制減輕了生理上的異樣感。
可周書人一出現,她那顆心跳了跳,心理防線便險些被擊垮。
周書人小心翼翼地湊過去,不敢離得太近:「你、你怎麼樣了?看起來像發燒了。」
蕭心月見她終於肯坦誠相待了,心頭升起一股鬱氣:「我怎麼樣,身為魔教教主的你不清楚嗎?」
周書人愣了下。事到如今,她們也該坦誠地談一談了。
「我雖然是魔教教主,但我其實很瞧不上那些下藥、下毒之類的下作手段,所以我對毒、迷藥都不太了解。」周書人解釋。
蕭心月看出來了。
她心頭有許多的疑問亟需對方解答,然而她說出來的卻是:「這是度春風,中了此藥,剛開始的作用會讓人誤以為是中了軟骨散,其實它比軟骨散更加下作。」
「可有解藥?」周書人問。
「你這個魔教教主都不知道解藥,我又如何知曉?」
周書人:「……,哦。」
蕭心月鬱悶之餘又隱約有些狂躁,她道:「此藥一到三個時辰都未必能解!」
「沒事,不管多少個時辰,在你解了它之前,我都會在這裡守著的。」
雖然這話聽了很令人感動,可蕭心月卻越發鬱卒。
周書人忽然想起一件事,她眼睛一亮:「對了,我們不是還留了一個活口嘛,我去盤問一下解藥的事!」
說完,她就跑了。把那個被她打得半死,又卸了下巴,不讓他自殺的殺手提來,冷聲道:「說,誰下令讓你們來的,目的又是什麼!」
她嚴肅起來的時候,氣場便與之前完全不同,一雙鳳眼微微一眯,便顯得細長而冷銳。常年修煉的《黑璃吞月功》也在無形中勾起被盯著的人內心的恐懼,仿佛有蝕骨的寒氣侵蝕,渾身都冒起了雞皮疙瘩。
「嗚嗚嗚……」殺手張著嘴,口水直流,像個生活不能自理的中風人士。
「你說什麼啊,不會說話嗎?」周書人不悅。
蕭心月好心提醒她:「你好像卸了他的下巴,他大概說不利索。」
周書人:「哦,好像是有這麼回事,我記得有些江湖人士被俘後都會咬舌自盡,所以才卸了他的下巴的。」
蕭心月:「……,咬舌是無法自盡的,不過只要他的口中沒有備著毒,大概就無法吞毒自盡。」
周書人檢查了下,發現裡面確實沒有東西,才幫他把脫臼的下巴裝回去。一邊裝,一邊循循善誘:「你這牙要常刷,蛀牙很嚴重啊!」
蕭心月:「……」
殺手:「……」
「好了,告訴我,誰讓你們來的。」周書人拍了拍他的臉,一副「我是X社會一姐」的嘴臉。
「是教主讓我們來的!」那殺手說。
周書人直起身子:「嗯?什麼教的教主讓你們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