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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五條悟被困在鎖鏈之間的身形依舊寫意。
他旋身避開黑衣人的攻擊,繪著蜻蜓紋的雪白衣袖飛舞,預測著對手之後的動作,微微皺起了眉頭,仗著自動全天開啟的無下限術式,一手隔著無限抓上了空氣遊動的鐵鏈,用力扯動起來。
按理說他的力量已經是久經鍛鍊的成年男性中非常頂尖的水平了,結果愣是沒扯動,對面像是墜著一塊山那樣大小的頑石,沉的嚇人。五條悟不信邪,又試著拽了拽,還是沒拽動。
黑衣人停下攻勢,無語地看著他拽拽拽,一時這仿佛拔河般的場面靜止下來,顯得有些尷尬。
五條悟「咦」了一聲,腦門上冒出問號,有點好奇地看著將鎖鏈的另一端纏繞在衣袖下面的手臂上的神秘男人,問道:
「帶土君?是帶土君吧。這個為什麼扯不動?」
他這一聊,就把天聊死了。
戴著狐狸面具的黑髮青年兀自不動,唯一露出的漆黑眼瞳冷淡地盯視著五條悟,完全不答話。他好像根本就沒聽見五條悟念出的那個名字一樣,扯動手臂上的鏈子,像是特意做給五條悟看一樣,手心緩緩抓住鏈條,身體重心微微下沉。
五條悟索性也不跟他客氣,抱著試試的心態翹起唇角,用上了術式來增強臂力,試圖試探出對面的人的力量極限。
不料,黑衣青年忽然沉下了腰部,用力地將鐵鏈向著空中拋去。一股難以形容的巨力從鎖鏈的另一端傳來,握著鎖鏈的五條悟猝不及防,只好放手,一腳踏在向他襲來的鎖鏈上,向後方翻去,靠著非常不錯的柔韌性下腰,及時避開了從他鼻尖上掃過的鎖鏈。
場面看著是很驚險吧,兩個人也算能夠打得有來有回,但真的非常無聊。
真的。五條悟在心裡重複了一遍,強調語氣。真的、非常、無聊!
因為他們兩個人誰都奈何不了誰。
周圍都是溫泉旅館,五條悟顯然不可能在這種人群密集的地方使用殺傷範圍很大的蒼、赫和茈,其他的攻擊手段、比如說單純的體術,顯然無法奈面前這個體術同樣高超的神秘人物如何,就算是用上術式的應用加強威力,結果也是一樣的。對方不是能夠被這點小伎倆撼動的男人。
至於為什麼不用無量空處——
如果對方的真實身份是他想像中的那個人的話,無量空處還不一定對他會有用,從各種意義上來說。
不能使用領域和大範圍的殺招,而五條悟身上有著無下限的防護,對方也不能奈他如何。於是戰鬥就這樣僵持下來,五條悟只能試著用閒聊的方式,看看能不能試探出一些情報。
然而,對方早就有備而來。
在六眼的視野下也沒有異樣的、和曾經在商業區內見過的黑髮男人毫不相似的身形和五官,也沒有使用任何有特色的招式,全憑體術與他對打。至於鎖鏈這樣普通的武器自然是當不了懷疑的證據……明明連六眼都在否認,但是五條悟的直覺卻在告訴他,他的猜想一定沒錯。
眼前這個傢伙,肯定和傑現在的境況有關。
他出現在此處,不以刺殺為目的,而是站在旅館前阻攔我進入那個已經展開的特級咒靈的生得領域,一定只是為了拖延時間。
傑到底要幹什麼?
他到底是怎麼復活的?他此刻出現在這裡,是有了什麼可以大肆屠殺普通人、改變世界的新計劃,所以要吸收這個術式似乎有特殊之處的特級咒靈嗎?
五條悟一邊戰鬥一邊思考著這些在剛才發現特級咒靈的領域展開時就出現在他心裡的問題,卻見與他纏鬥中的對手的神情似乎有些變動。
黑髮青年透過面具的孔遠遠凝望著背後被生得領域籠罩的旅館,面具下那張平平無奇、讓人毫無印象的臉似乎是不由自主地皺起了眉頭。
他一腳踹向五條悟,與五條悟拉開距離,強制結束了近身格鬥,信手將隔空纏繞在他身上的鎖鏈一揮,收回手臂上,最後看了他一眼。
然後那雙眼睛裡閃過了錯覺般的紅色,黑衣青年整個人神秘地消失在了原地。
像是被看不見的手在空氣中一瞬間抹去了一樣。
五條悟也沒有太意外他的突然離開,更沒有試圖去追蹤,而是用六眼觀測著空氣中某些微小物質的波動,確定了心裡的某個猜想,才露出了有點好心情的表情。
白髮青年從浴衣腰帶里掏了掏,剝了根棒棒糖塞到嘴裡,也不急著去解救被綁在車胎上的著急的輔助監督了,而是不緊不慢地走到最靠近輔助監督停車的位置的那面旅館的圍牆前,踮腳伸手夠了一下,發現夠不到牆頭,於是後退幾步助跑了一小段,輕鬆地跳了上去。
他坐在牆頭,一雙長腿輕輕鬆鬆越了過來,口腔裹著棒棒糖汲取甜味,湛藍色的眼瞳卻直視著眼前這個半透明的混沌黑灰色的、外觀和帳有點相似的生得領域的外側。
他觀察了兩秒,將手按了上去。
五條悟特地沒有開無下限。
他掌心的肌膚接觸到了蛋殼一樣脆弱的領域外側,卻沒能像影子一樣自然地融入進領域的內部。
果然在拒絕我啊。
明明傑就在裡面,很可能在幹什麼壞事,我卻進不去……
雪白短髮的青年惋惜地嘆息了一聲,換了個更加愜意的坐姿,將一條腿翹了起來,準備再觀察一下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