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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油傑如此在心裡感嘆著,很好地控制著自己的行為和感情,沒有產生什麼過界的想法。
被做完苦力後沒買到仙台特產甜品的低氣壓宇智波帶土一個遠距離神威轉移回了據點後,夏油傑並沒有對這次單方面的擦肩而過產生多餘的想法。
直到他處理好了之前拿回來的咒具後,靠在床邊打了個盹。
睡意忽然襲來的時候,夏油傑對之後會發生什麼就隱隱有了預感。他在朦朧中想著什麼,眼皮卻變得非常沉重,垂落了下去。黑暗籠罩了他的意識,夏油傑再次陷入夢鄉。
*
這顯然是一次開場不太美妙的偶遇。
五條悟推開仙台喜久水庵的大門的時候,看見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背影站在櫃檯前。
黑色的披散長發,硬硬的發尾依舊如年少時一般固執地翹起,腦袋上扎了個聊勝於無的半丸子頭。一身黑色僧袍加五條袈裟、寬袍廣袖的男人原本還背對著他在接過什麼東西,聽見他的腳步聲後,像是背後長了眼睛,一下子就轉過頭,細長的眼眸準確無誤地看向站在門口還在推門的五條,表情有些驚訝。
「悟。」不過那人很快就恢復了假惺惺的微笑表情,像是對多年不見的老朋友打了個招呼,「真巧啊,你也來買伴手禮嗎?」
伴手禮。
比起夏油傑一如往常、不像遇見敵人的態度,五條悟首先敏銳地注意到了這個詞。
怎麼,給別人帶的嗎?五條悟雖然在心裡有些不快地反問著,但也清楚事實顯而易見。還是那麼會騙人的傢伙。
「你還願意吃猴子做的東西啊,盤星教的教祖大人。」
眼睛上蒙著繃帶的白髮青年不輕不重地刺了昔日的同窗一句,低啞的聲音足以彰顯出不太愉快的心情,這對於已經站在甜品店裡的五條悟可是很稀罕的事情,原因是什麼也顯而易見。他邁著長腿走向櫃檯,沾在了夏油傑身邊,隔著一個不遠不近的距離,向著店員購買甜品。而罪魁禍首本人拿到了成盒的伴手禮,也沒有離開,而是側首看著他笑,黑色的長髮垂落在肩前肩後,眉眼彎起溫和的弧度,看起來和當年熬夜打遊戲時也沒有什麼不同,面對他的刁難也很坦然。
「菜菜子和美美子喜歡吃,給她們買一次也不費什麼功夫。」
溫柔中透著些縱容的語氣,微微無奈實則寵溺的笑意。
那原本都是只屬於五條悟的東西。
五條悟想到這點,再不想看他。可惜六眼的視野過於寬闊,轉臉不去看他,那個黑髮的男人依舊待在餘光里,連髮絲都根根清晰,身上強大的咒力散發著過於強烈到讓人心煩的存在感。
死皮賴臉。
將最新口味的喜久福禮盒拿到手的時候,五條悟沒忍住又在心裡罵了一句,臉色也肉眼可見地臭了下來。
夏油傑早已把要買的東西拿到了手,卻不走,跟他並肩站在櫃檯前。雖然沒有試圖消除兩人之間隔著的那段空氣,卻仍然側著臉饒有興致地凝視著他,好像在等他完事兒一樣。
還不快走,找打嗎?
最強的五條悟對不長眼的大膽詛咒師有點破口大罵的衝動——當然也不至於,只是做好了拿到喜久福就與他動手的準備,全身的咒力都蓄勢待發,隨時準備來一發赫之類的,省得討厭非咒術師的詛咒師夏油傑在他最愛的喜久水庵里暴起傷人。
然而男人只是站在那裡,像個揮之不去的舊夢,拿著甜品盒子耐心地等著他買完,好像真的只是一位久別後偶然在這裡重逢的舊友一般。沒有鮮血與分道揚鑣阻隔在兩人之間,只有夏日裡潮熱的空氣和分享同一條耳機的短暫又漫長的等待時間。
少年的夏油傑好像還站在那裡。挽起校服白襯衫的袖口露出結實修長的小臂,黑色長髮綁在腦後,低下頭時白襯衫領口露出的後頸清爽,幾縷細碎的黑髮被汗洇濕在皮膚上面。察覺到五條悟看過來的目光後會側臉向他笑,細長的眉目顯出秋日午後陽光般的溫潤柔和,抬手卻給他們耳機里換了一首鼓點跳躍激烈的搖滾,然後會笑著問他怎麼了,是還想買汽水嗎?
五條悟沒有持續到0.01秒的恍惚被男人完全不同的衣著拉回現實。
黑色的僧袍上壓著厚重的袈裟,披散的長髮下,那顯露出的下頜線清晰而堅毅的側臉已經有了成年男人所特有的成熟氣質,不笑的時候想必會冷硬得像一塊怎麼也捂不暖的頑石。但這人看他的時候依舊勾著唇角,眼眸倦倦下垂,看起來也沒有那麼陌生。
五條悟卻沒有與他搭話的興致。
他始終將臉面對櫃檯內的店員,將身邊那個看著他的男人當空氣,除了第一句話之外什麼也沒有說。拿到禮盒後他單手拎著,插著兜就走,看也沒看黑髮男人一眼,好像兩個人只是陌生人一樣。
那僧侶打扮的男人卻不緊不慢地跟在他後頭走,木屐踩出的腳步聲比起皮鞋底獨特而具有辨識度,節奏從容,跟在他後頭。
他們倆這一前一後的組合很是讓路人矚目,更別提前面那個一米九的模特身材、雪白的頭髮和纏在眼睛上的繃帶都怪異到醒目,而後面那個出家人的全套隆重打扮更是在街上是獨一份。再加上長相都很英俊,還都拎著明顯是同一家店買來的東西,讓人不得不對他們之間的關係生出些好奇心。
五條悟從背後防備了夏油傑一路,夏油傑始終沒有動手,只有目光意味不明地落在他的背後,帶來聊勝於無的細微的危機感的刺癢。走到一處人跡罕至的僻靜角落時五條悟終於不耐煩這樣下去,腳下一動拐到旁邊的小巷裡,站定了就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