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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入硝子先行治好了夏油傑的聲帶,專心去治療他的頭部,忽然想起了什麼,有點擔憂地問道。
「沒事。硝子,謝謝你及時趕到。悟也是,接住了我。還有前輩,辛苦了。」夏油傑咳嗽了幾聲,清了清喉管里的血沫,說道,聲音比平常低微,但是語氣明顯比跟羂索說話的時候溫和不少,「已經沒事了。獄門疆封印了他的咒力和肉體時間,他的情報已經無法與我達成同步了。」
也就是說,在羂索被封印的情況下,治療夏油傑並不會使他被羂索操控的身體也被治癒。
家入硝子弄清了這點後,就不說話了,專心治療。
五條悟的臉冷得像雪原上掠過一場暴風雪,上面什麼表情也沒有了,乾淨得像是一尊塑像。他看著夏油傑的血在家入硝子的手下漸漸止住,臉色卻並沒有變得好看。
他就這樣凝視著夏油傑,似乎想要說什麼。
但有人比他的疑問更加迫切。
「夏油,你耍了什麼手段。」羂索的聲音嘶啞,勉強擠出了問話,大半句都是氣音,唇角都是血跡,淌滿了整個下巴。被夏油傑捏碎了聲帶後,他第一時間運轉了反轉術式治癒這副軀體,卻沒能來得及治癒到能夠出聲的地步,如今被束縛後開口,更是無力。但他還是不顧狼狽強行出聲,只為了吸引注意力,得到最後的回答,「你我之間的情報同步不可能同步到傷害都能復刻的地步……!不然,之前……」
他說到一半,忽然說不下去了。
羂索想起了什麼,在獄門疆的束縛里抬頭看向躺在五條悟臂彎里的夏油傑,眼神變得怔愣。
他的話因為聲帶的損傷都是氣音,幾乎不成話語,難以識別,但在場的大部分人還是聽懂了,包括五條悟。
「這個我倒是能回答,你這個喜歡偷別人屍體的噁心東西。就當讓你死個明白。」五條悟瞥了一眼還在診治中的家入硝子和夏油傑,示意他們專心,直接轉頭看向不遠處的羂索,冷藍色的六眼冷漠,「你以為之前我為什麼沒有對你下死手?你真的當我和傑聯手,剿滅不了你和那群烏合之眾嗎?」
「所以,夏油身上的傷是那麼來的嗎。」正在給夏油傑治療頭顱的家入硝子聞言,瞥了一眼夏油傑被袈裟遮掩的腹部,那正是五條悟之前重擊過羂索的地方,「傷害也完全同步,真虧你能裝得滴水不漏。有咒靈是幻術相關的能力?要瞞過那傢伙,至少得是特級吧。」
「唔,不愧是硝子。」夏油傑咳嗽了一聲,笑了起來,「我本來就有合適的咒靈。」
「化身玉藻前吧。」五條悟罵了一聲,「你有他沒有的咒靈……傑,你真是個混帳。」
「這點我同意五條的話。那麼多年過去,人渣程度一樣變本加厲了啊,夏油。」家入硝子手下不停,專心運轉著反轉術式,卻還是出言,道出了在場基本所有人的心聲,「費那麼大的勁,為什麼不乾脆讓五條將他直接祓除了算了。更省事吧。」
「那傢伙的術式太過奇詭,悟不知道的話也很容易疏漏。要徹底杜絕他逃跑的可能並不容易,如今的方案已經是最為簡單的方案了。」夏油傑解釋道,「雖然我相信悟就算一個人也能做到,但是……」
五條悟撇著頭不看他。
「但是?」
家入硝子平靜無波地問道。
「就當是我的私心吧。」夏油傑泰然自若地回答道,仿佛他們現在談論的對象並沒有就半跪在他們身邊,「殺死我的事情,不想再交給悟第二次了。」
完全被忽略的羂索:「……」
「人渣。」家入硝子再次罵了一句,聲音還是很平板,「事出有因,你這次過分了。」
「抱歉。」
夏油傑歉意地笑笑,笑臉里卻沒有多少後悔之情,那一絲絲的歉意也不知道是向著誰去。
夏油傑是用手段隱瞞自己之前的傷勢,可是瞞得住羂索,可瞞不住有六眼的五條悟。
……明知真相還要給予傷害,絕非輕鬆之事。
家入硝子很清楚這一點。
五條悟每攻擊羂索操縱的軀體一次,夏油傑身上都會受到相應的傷害。
就算他現在的體質已經不屬於人類,更接近於咒靈和天元此刻的存在方式,但是那依舊是傷害。
五條悟看見了,但是他不會說。在這種傷害同步的情況下,夏油還對羂索毫不留情地下死手,時而放水迷惑他,顯然已經做好了稍有不慎就喪命的決定,五條悟也會尊重他的計劃。
不過,這或許也是羂索所操縱的肉體始終沒有受到過於重的致命傷的原因。
當面再殺一次還是和自己久違地並肩作戰的摯友,就算是身為最強的五條悟,也——
「好了,去吧。」家入硝子停下了反轉術式的運作,從蹲著的姿勢站起來,拍了拍沾了灰塵的白大褂,退到了五條悟身邊,「你還有話要對那個傢伙講吧,夏油?」
「辛苦了,硝子。」
夏油傑信手拂了拂袈裟,也站了起來。
他現在看起來除了身上沾染的血跡一如往常,沒有絲毫異狀,傷口也在反轉術式的效果下癒合。就是沾在臉龐上的鮮血斑斑,讓他的臉看起來猶如修羅般可怖,僧衣的領口上也儘是血腥味。
五條悟皺起眉頭,要抓他的胳膊,被夏油傑搖了搖頭,避了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