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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吹過他披在肩頭的黑色長髮,吹來紛紛揚揚的淺色花瓣。
夏油停下腳步,側過臉看向緣側之外盛放的櫻花。
風吹雪一般的盛景,在絕艷的美色中含著哀傷的禪意。於漸漸染上夕霞的天色中,那飄飛的雲霞般的雪,與其說是淡粉色,不如說是雪白中點染了輕粉,像是膚色蒼白的人在午後小憩後自臂彎中抬起臉來時微紅的眼角。
可能是因為一個人獨處的緣故,他在此情此景下又情不自禁地想起了故人。
就像是過去十年中的日日夜夜。
夏油傑意識到了這點後,啞然失笑。他沒有繼續沉溺於面前的美好到近乎虛幻的景色中,而是邁開步伐,繼續堅定地前進。
在緣側上走了數十步,木製的廊柱外都是枝幹黝黑的老櫻樹。枝幹上違反季節地開放著櫻花,雲霞般塗抹著艷色,將視野都染成浪漫的櫻色。
夏油傑經過了一叢八重櫻,終於來到了庭院的中心。
一口溫泉池子正對著拉開的障子門,周圍種滿了櫻花,弄得清澈而霧氣繚繞的溫泉水上漂滿了淺粉色的花瓣。
他的兩位熟人坐在池子裡,各自頭上都頂著一塊毛巾,在對飲水面漂浮的漆盤上的清酒。
「怎麼這麼慢才來。」宇智波帶土將酒倒入小杯中,仰頭一飲而盡,招呼他,「夏油,過來喝酒。」
「準備了一些東西。」夏油傑微笑著解釋。他將自己身上不久前剛在外面街道上的和服成衣店買來的黑色紅金魚紋浴衣脫下,整齊地疊好放在另外兩件一藍一綠的浴衣邊上,慢條斯理地給自己的腰間圍上毛巾,才走過去下了溫泉,「以防有不速之客打擾我們。」
「先不必憂心。」旗木卡卡西對他一笑,將裝酒的漆盤推向他的手邊,「夏油君,這裡的清酒不錯,可以嘗嘗。」
確實不必憂心。
夏油傑倒了一杯清酒,泡在溫泉水裡慢慢啜飲著。
隱約有竹葉香的清冽酒氣在唇齒間瀰漫,他不經意地想,已經放出數十隻偵查用的咒靈在這間旅館附近了,把這家很可能有問題的旅館圍得像個鐵桶,自然是一點問題也不會有的。
就看那邊什麼時候有動作了。
第12章 他的月亮
對之後的事情心裡早有盤算,當下的夏油傑認真地享受著一生中十分難得的休閒時刻。
他散著長發泡在溫熱的、微微散發著清爽硫磺味兒的泉水裡,赤/裸的背肌挨著被水沖洗得光滑溫熱的石頭,與宇智波帶土對飲清酒觀賞著櫻花飄舞的美景,一派悠閒,好不舒坦,還有閒情去跟旁邊的旗木卡卡西搭話。
「鼻子沒關係了嗎?」
夏油傑倚在池子邊上,抬手指了指池子外種的櫻花樹,問道。
「沒事。」旗木卡卡西低頭看著手中的書,修長手指翻過一頁,懶洋洋地答道,「一開始味道是有點沖,現在已經適應了。」
他的手指在溫泉的裊裊霧氣中也顯得很白,夏油傑多看了一眼。
白色頭髮的人的皮膚都是那麼缺乏色素嗎。他想著,卻沒有說出來,只是覺得,這個男人的鼻子果然和傳聞中的一樣靈敏,不愧是忍犬專家。
周圍種滿櫻樹、花朵齊齊開放的景象是很美,但是這花粉隨風亂飛、花香飄舞的地方對於鼻子敏感的人來說,完全能算是一場無妄之災了。
夏油傑之前步行在緣側上的時候發現這店裡櫻花樹的數量比想像中的還要多不少,也難怪旗木卡卡西還站在店門外就打起了噴嚏。
不過現在應該沒什麼問題吧。夏油傑被他手裡的書吸引,忍不住又看了旗木卡卡西一眼。畢竟這位銀髮的忍者連泡在溫泉里也要戴上他的面罩呢,可能就是這個原因吧。雖然很想問他悶不悶,但這似乎是粉絲公認的人物特色,夏油傑也就歇了詢問這個的心思。
「卡卡西前輩。」旁邊的宇智波帶土不知道在想什麼,意料之外的很安靜,夏油傑喝了一口酒,還是將自己的疑問問出了口,「你在看什么小說嗎?」
「啊,沒錯。」說到這個,旗木卡卡西似乎來了興致,抬起耷拉著的眼皮,對著夏油傑揚起了書封面,夏油因此看清了上面包裹著的透明的防水書皮與一個類似於十八禁提示的標誌,「這是我最喜歡的、自來也大人的著作哦。夏油君對小說感興趣嗎,要不要看看?」
「……《親熱天堂》嗎?」聽完這個介紹,夏油傑只能得出這個答案,他一臉遺憾地拒絕了該銀髮男子的安利,「多謝卡卡西先生的好意,內容似乎是我不感興趣的類型呢。」
「也是。」旗木卡卡西聞言,也遺憾地靠上了池邊,身體再次憊懶地鬆弛在溫熱的泉水裡,「畢竟親熱系列都是純愛故事。確實像是夏油君不感興趣的類型吧,夏油君應該更喜歡那種——嗯,柏拉圖之類的吧。」
柏拉圖,指的是《理想國》吧。
正義者必須是純粹的正義,不正義者必須是純粹的不正義嗎。*
不過意義的定論暫且不提。這本從名字、作者到封面都如此不正經的小說,居然是純愛故事嗎?
一時不知道是不是旗木卡卡西在開玩笑還是在打趣他,夏油傑一時間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覺。
好了,知道你和他也是純愛了。
不太願意回想的那句關於五條悟的得意門生的高光台詞呼之欲出,如此想著的夏油傑在宇智波帶土拼命地使眼色的過程中慢悠悠地泡夠了溫泉,算著時間好像也差不多了,才爬出池子裹上浴衣,向著兩位前輩揮揮手,將溫泉的池子留給了這對情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