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
是什麼?是咒靈操術,是盤星教,還是……悟?
想到死前最後見過的那雙湛藍色的眼瞳,夏油傑的腦海深處隱隱作痛。
腦子裡像是有個腫塊還沒有消化掉,又像是顱骨開了一條縫,被硬生生地塞進去了不屬於自己的東西一樣。
視野在雙重疊加的影像里模糊地搖晃,最後隨著腳步聲穩定下來,重新如一。
將他喚醒的神秘的紫袍青年用他打著綁腿的腳,踩過房間裡鋪著的地毯,以一個霸氣的姿勢毫不客氣地獨占了那張看起來寬敞又柔軟的單人沙發。
他坐在那裡,雙手隨意地交疊,翹著腳對夏油傑發出了邀請,異色的奇詭眼瞳和周身都是冷意:
「談談吧。」
像是被什麼東西碾碎過的、沙啞低沉的嗓音。
夏油傑沒有感覺到敵意。他抬手按了按隱痛的額角,循著紫袍青年剛剛走過的路線走到沙發區,坐在了他對面的那張長沙發上。
他與他對視。
黑髮青年有著一雙比六眼看起來還要異樣的眼眸。左邊是波紋狀擴散開來的淡紫色眼球,占據了整個眼眶;右邊則是鮮血般色澤猩紅瑰麗的眼睛,瞳孔是游魚般緩緩轉動的三枚漆黑勾玉。
不知為何,夏油傑總覺得那右邊的紅色瞳孔有些眼熟。他額角隱隱作痛,一時想不起熟悉感來源於何處,只記得起來咒術師里似乎沒有傳承著這樣眼球的家族。
直到那位審視著他的青年在半晌後開口,用沙啞到有幾分破碎感的嗓音做出了簡短的自我介紹。
「我是宇智波帶土。」
夏油傑消化了一下這個名字所透露出的信息,揉著額角的手指就此頓住。他緩緩抬眼看向這個男人,一時間竟然確認不了他說的話是不是真的。
男人與他對視。一臉冷漠陰沉的樣子,周身都籠罩著堪稱陰鬱與深沉的氛圍,陰影藏住半邊身體的樣子氣勢懾人,坐在沙發上就像坐在王座之上,怎麼看都不像是花費巨大力氣復活一個臭名昭著的死人然後對他開些二次元玩笑的傻子。
……所以說的是真的嗎。
宇智波。
夏油傑的思緒就此停頓,然後飛向了2005年的夏天。他與少年時代的五條悟窩在寢室里打遊戲,倦了就翻開漫畫書,書里的天才男二是個臭屁的黑髮小少年,是擁有寫輪眼一族的最後的遺孤,向面罩蒙臉的銀髮不良教師學習可以放電的秘技。
如果沒有記錯的話,那孩子的姓氏就是宇智波。
2007年從咒術高專叛逃之後,夏油傑再也沒有看過那部名為《火影忍者》的漫畫。直到2017年平安夜死在唯一的摯友的手上,他也不知道那部漫畫後面講了怎樣的故事,只知道好像早就完結,而少年追逐少年,最後也沒能終成眷屬。但他還記得少年時他和五條悟趴在墊子上一起看的銀髮教師過去篇,雪發的少年比劃著名也想搞條護額之類的東西遮住六眼,夏油傑笑著拋給他一條蛋糕盒子上拆下來的綁帶。
在那個回憶的篇章里,似乎就有一個似曾相識的名字。
夏油傑從泛黃的記憶角落裡艱難地挖掘,終於將似曾相識感的來源弄清。
「我是夏油傑。」最終他只是重新做了一遍自我介紹,忍耐了一小會兒,還是將疑問問出了口,「是那個宇智波嗎?」
其實想問的是,真的是那個「宇智波帶土」嗎。雖然將眼睛送給好友的行徑很讓人感動,但是夏油依稀記得,那位年紀輕輕就葬身在巨石之下的男孩子,似乎是個連手裏劍都扔不準的吊車尾,和眼前這個人,除了髮型之外基本沒有其他共同點。
但是,非要說的話,那半臉的瘢痕和缺了一隻的寫輪眼,似乎都有了比較合理的解釋。
夏油傑不禁有些後悔。
他就算教務再繁忙,也該趁著菜菜子和美美子追番的時候一起補完這部漫畫的。或許後面這個男人作為銀髮教師的白月光死而復生再度出場了,但竹馬變天降這樣神展開的套路就不是只對漫畫的前一小半劇情有模糊印象的夏油可以推測的了。
「我還以為你們這個年代的人都看過那部漫畫。」誰料青年好像不太願意回答這個問題,冷笑著看他,出口反而是辛辣的譏諷,「畢竟你們學校也喜歡給學生兩男一女的分組。」
夏油:「……」
他很想說只是巧合而已。他們那一屆只有三個人,他、硝子和悟恰好是兩男一女,這也沒有哪裡奇怪的吧。但是想了想他們的組合和印象中漫畫裡那個三人小隊的雷同性,夏油傑還是理智地保持了沉默。
畢竟悟之後也變成了蒙著眼睛的白髮不良教師,夏油想,聯想到我之後的叛離,這位宇智波帶土君不會也死遁叛村做了個哪裡的敵對組織的領袖吧。
他並不知道他微妙地真相了。
好在坐在對面的宇智波帶土似乎也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他用手指關節敲著沙發扶手,瞅著夏油傑繼續冷笑。
「我還以為根據相性召喚出來的,會是跟我比較合拍的英靈。沒想到是你這種……」說到這裡,他詭異地停頓了一下,才面無表情地繼續說道,「完全不能打的Caster。」
夏油傑不知道對面的宇智波變了表情是在看他的能力面板、暗地裡吐槽區區一個Caster筋力竟然有B是不是大猩猩轉世。
在宇智波帶土念出「Caster」這個單詞的時候,他腦袋裡隱隱作痛的感覺忽然緩解了。之前存在的腫塊消融,有什麼未知的知識隨之流入腦海,讓他毫無阻礙地理解了對面那個人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