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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想抽空回去一趟的,現在還是算了,大不了等過年再回去。
暫時支住了,先這麼著吧。其實照兩人這不緊不慢的速度,掙的真不算少了。不疾不徐,不是過的挺好。結果身後墜倆窮家,感覺就像個填不滿的黑窟窿。
隔了一周,林雨桐才接到電視台叫配音的電話,合作的小伙子應該比較專業,兩人錄了兩次,加起來也就一個小時,活就幹完了。
方組長拍手,「你們是合作最默契的一組。」
默契了效率就高,效率高了就省了大家的時間了。於是,林雨桐明顯感覺到,活多了。原本以為,一周兩次就不錯了,結果一周三到四次。基本相當於干一天休一天。但去了也不是一天,最多兩小時完事。
忙忙碌碌的進入了九月,四爺接到電話,他爸的電話,「老二呀,忙著沒?」
今兒難得周末,兩人哪兒也沒去。秋蒼蠅上來了,這一樓的弊端就出來了,蒼蠅尤其多。屋裡有薰香,還罷了。關鍵是一開門,外面的蒼蠅撲人。有些人家吃完了西瓜收完了垃圾,全放在塑膠袋裡扔門口。朝前幾步走就是垃圾桶,可卻懶的去。那蒼蠅多的很。四爺弄個噴壺,在給帘子上窗戶上撒藥呢。
然後電話響了,問忙著沒。手機的背景音是『城北客運站到了,請下車。』
這是人在A市吧。
四爺緊跟著問了一句,「是在城北客運站?」
「啊!對!我在公共電話廳這裡,你要不忙,就過來一趟。」
四爺把壺放下,「行,那您別亂走,我一個小時之後才能到。」
好!
然後電話掛了。
林雨桐不合適去,也不知道人家來幹啥的,四爺拿了外套拿了錢包去了。林雨桐給裝了卡,裝了錢,她怕是來城裡瞧病的。一般人沒事誰往城裡跑什麼呀?四爺也是這麼想的,出了門都沒敢耽擱,坐了計程車往過趕,花了四十塊錢,這才到了地方。
客運站門口,烏泱泱的。剛好趕上學生返校高峰,人怎麼就那麼多呢。在這麼多的人里按照記憶找人,這一通好找。車站門口最不缺的就是電話亭。
然後就在靠牆的一個報刊亭那裡找到了金雙喜。
年紀不算大,四十五歲的年紀,頭髮花白,黑紅的臉膛。裡面穿著光面的襯衫,夏天穿的那種。外面套著個灰色的西裝樣式的衣服,下身一條軍綠的褲子,一雙嶄新的手工布鞋。邊上兩個蛇皮袋子,裡面鼓囊囊的,裝著棉被。
這會子靠牆蹲著,盯著來來往往的人。四爺一出現,對方愣了一下才咧嘴笑,「二?」
四爺笑了一下,「噯!」他過去把人扶起來,「您來的時候咋不提前說一聲?」
金雙喜就笑,「前幾年送你大哥上學,頭一年來過來。後來你大哥送你報名,你又送老三報名,這都六年沒來了……咋變的不一樣了,不認識路了。」
四爺一手一個蛇皮袋子,「您帶這個幹啥呀?」
「咱村老疙瘩在工地上給人看門,一個月三百。現在家裡也沒啥事了,我尋思我也能幹。晚上值班,給三百。白天睡會子覺,還能出去撿個水瓶子啥的,一個月怎麼著再不攢個一兩百的。人家還管吃管住,整的這個夠老三的生活費了。這是你媽給做的新被褥,把這給你,把你那一鋪舊的,給我拿著。我在工地上,咋都成。」
四爺這會子沒法說啥,「您先跟我回去!回去再說。」
坐著計程車穿過了半個城區,才到家了。車也進不來,四爺拎著兩包東西,帶著人回來了。林雨桐給砂鍋里燉著紅燒肉,想著要是去看病得帶過來的。果不其然,人帶回來了。
金雙喜瞧著兒子住的地方還行,不敢想高樓大廈,娃們才剛畢業嘛,能有個落腳的地方就不錯了。誰知道一到地方,從裡面出來個姑娘,笑眯眯的叫她:「叔。」
啊?哦!
金雙喜滿臉尷尬,看自己你這埋汰樣兒,給老二丟人了吧。
林雨桐把人往裡面讓,「趕緊進來。」她在這裡人家更尷尬,「鍋里燉著肉……叔你先歇著,一會就開飯。」然後躲廚房了。
金雙喜不敢大聲說話,只看自家兒子,下巴往廚房點。
四爺就『哦』了一聲,「過年我們回家。」
好啊!好啊!
金雙喜嘴上應著好,心裡卻發苦,家裡只兩間廈房一間廚房,不好整呀。
四爺沒多說,只細問家裡的情況。
金雙喜不敢當著人家姑娘的面說家裡的不好,兒子一問,他立馬就道:「好著呢!家裡啥都好著呢。」絕口不提來打工的事,「我就是瞎想呢。主要是給你送個被子。想著天冷了,外面沒學校暖和,你媽怕凍著你。又想著被子沒拆洗,你又忙的沒空,就我來給你送個新的。那個舊的……咱家也不缺一床被子,扔了就好了。」
窮人家娶媳婦難呀,這要是破被子都捨不得,真能把人家姑娘給嚇跑了。
他這會子就得打腫臉充胖子:有錢!咱家很有錢!特別有錢。
四爺以為要費唇舌呢,結果人家畫風一轉,完全不是剛才說的那般。
燉了肉、蒸了魚、炒了蛋、拌了菜,四個菜不多,但量大。煮了一盆拉條,下了青菜,出來調料放上,熱油一潑,肯定能吃飽。但金雙喜吃的格外謹慎,秉持著不說話,不添麻煩。就怕一句話說不對地方,再把自家兒子的『泡』給捏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