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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十五心裡皺眉,卻還是沒有應這話。只欠身從書房退了出來!
夜裡的風很大,他裹了裹斗篷,走向郡主府的腳步有些沉重。
「回來了?」柳兒跟往常一樣,在燈下等著他。她手裡拿著針線活,這些年,孩子的裡衣,他的裡衣,都是她一針一線縫的。他應了一聲,解了斗篷,拍了身上的土,熱帕子就遞過來了。擦了臉,雪白的帕子上有了一些土灰色,「又起風沙了?!」
「怪不得桐兒說要種樹,多種樹。一年起幾次風沙,這一點確實不如南邊。」她將帕子洗趕緊搭起來,「可用過晚膳了?」
沒有!半下午吃的那一頓早消化了。但他素來注重養身,晚上是能不進食是儘量不進食的。但今兒他說了一句,「要是有粥,半碗就好。」
柳兒愣了一下,叫人去拿粥,「我也要半碗吧。」
難得的,夫妻兩人相對而坐,一起用宵夜。
拳頭大小的碗,大半碗粥,兩人都吃的特別慢。
柳兒沒抬頭,只開口問道:「可是有話要說?」
蔣十五停了筷子,「今兒父親出城了一趟……」
哦!
「去從一個姓董的姑娘手裡拿到老王妃曾經封存的『比鍾』……」
柳兒只愣了一下,然後抬頭,「老王妃是姓董,但我從未聽過董家還有其他人。或是有的,但我並不知道。老王妃待桐兒比對我親近……」她說著,便深吸一口氣,「就是這樣。」說完,她放下碗筷,「我吃好了,相公慢用。」
「郡主!」蔣十五起身喊了一聲,手裡還拿著碗筷,「我不是跟郡主打探什麼……」他解釋的很笨拙,「我只是想告訴郡主這件事罷了,其他的,郡主自己判斷。郡主是我的妻,世林是我兒,那邊府里是我的父母兄弟……」我很難!
柳兒頓了一下,只『嗯』了一聲,抬腳走了。
蔣十五默默的放下碗筷,懊惱的捶在桌子上,類似這樣的對話兩人不知道經歷過多少次,每次都是如此,無疾而終。
第二天再想找郡主談,結果卻被告知,郡主一早便出門了。
知道去哪了嗎?
沒說!
柳兒能去哪?一大早就過來找林雨桐,「這董家還有人?那琴可是老王妃給董家了?」
林雨桐哪裡知道?
她皺眉,做出一副思索的樣子來,「我倒是不曾聽老王妃說起過。這事只怕還得去問問娘。」
結果沒等兩人出門呢,宮裡宣召了。是叫林雨桐的,但林雨柳在呢,就順道跟著去了。
去的時候蔣平也在,彼此見了禮,孫安平才道:「過來,看看這把琴。」
林雨桐會彈琴,五弦琴七弦琴都會,不過沒四爺彈的那麼好便是了。而且,好些年不彈了,生疏的很了。手指放在琴弦上隨手一扒拉,是那種會彈但生疏的質感。
這個,不奇怪!
林雨桐讓出位置給林雨柳,「姐姐試試,確實是把名琴。」
這琴的琴弦應該是特殊工藝製作而成,一上手就感知到了。
林雨柳倒是撫琴技藝嫻熟,只是不焚香便撫琴,她不住的搖頭,「暴殄天物。」她也只搭手試了試,而後搖頭,「琴是好琴,只是不適合我。這琴非一般人能駕馭!」
孫氏在一邊就笑,「傻話!這琴是烏四海為天母娘娘做的……」
天母娘娘那般的女子用這樣的琴,倒也合適。
「只是當年你們外祖母用這琴的時候年歲還小,怕也是不能駕馭。後來老王妃跟我提過一句,我也以為這琴就收起來了,老王妃怕睹物思人不肯再拿出來……卻不想給了別人。什麼時候的事我都不知道……」
聽這語氣,是篤定這把琴就是『比鍾』。
孫氏看桐桐,「你可聽說過關於這琴的事?」
桐桐搖頭,「便是聽過,那不甚要緊的事我也忘了呀!這琴就算是現在拿出來……又怎麼了?看對方求什麼應了便是了,還能翻出什麼浪來?便是老王妃的什麼人,又怎麼了?老王妃作古了,到了我們這一代,早不在五代之內呢。那喬家姐妹還在長安呢?這個關係總親近吧?又如何呢?理她作甚!」
孫安平哈哈就笑,對蔣平道:「聽見了嗎?理她作甚。」
蔣平也跟著笑,「小郡主說的是,臣知道了。」
說笑了兩句,蔣平起身告退。
剩下自己人了,皇后才出來。手放在琴弦上,眼裡有些悵然,而後推給林雨桐,「我也沒這個彈琴的雅興了,你帶回去吧。」
這就完了?
林雨桐樂了,「那我可真帶回去了?」
給你便是你的了!
皇后又看林雨柳,「回頭把鳳尾琴給你,那個適合你。」
林雨柳趕緊應了,很歡喜的樣子。
孫氏才道:「外祖母的娘家……」
皇后輕笑,「這時間真是可怕,沒有什麼真相是不能掩埋的。這琴也不是因為我彈過,老王妃才封存的。恰恰相反,我翻出這東西的時候,它本就是封存起來的。我找出她的時候很詫異,就跟桐兒剛才一樣,隨意的扒拉了一下,琴聲驚動了我母親。她訓斥了我,大發雷霆。從此以後,都不許我學琴了。不獨我,是府里不能見琴聲!」
你都不會彈琴,那你之前找這把琴幹什麼?
皇后就笑,「有人想試探我究竟是誰!進貢的東西樣樣俱全,但就是沒有琴。便是鳳尾琴,也是我說要找琴之後,才有人進獻上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