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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就緩緩坐下,「當然了,朋友妻……到底是我理虧。這些年,想起來我也覺得對不住。也想過,當年要是一帶回來就找你,事情是不是就不一樣了。我當年直接把她帶到你們家,由著淑琴把楊碗花砍了殺了,是不是你們的日子還能過?可他媽的不能這麼想的!想想孩子……有了孩子了,當年的事就不能提了。如果有後悔,那孩子算怎麼回事?我和淑琴當著孩子的面說不出後悔的話,你金保國能當著你兩個兒子的面,能說出後悔跟他們的媽生出他們的話來?」
一樣說不出來!
這些年磕磕絆絆的,日子都這麼過了二十多年了。
為什麼的?
多少不甘,不都最終選擇了妥協和退讓了嗎?
這裡面因為顧著長輩和孩子的原因占了八成。
林有志將最後一口酒喝完,這才起身,「事就是這麼個事,過了這麼些年了。我對得住朋友也罷,對不住朋友也罷……反正我也沒打算再跟他有什麼瓜葛和牽扯。這輩子最好是老死不相往來。」說著,就朝老祁擺擺手,「我先走了。」
「你喝了酒了,去哪?」老祁氣道,「去東屋歇吧。」
「沒事,你知道我的酒量,這點剛夠打底的。」說著就起身,果然腳步不見凌亂。但老祁還是堅持把人送到樓下,看著確實是沒有大礙,這才放他走了。
返身上樓的,金保國坐在那裡,眼淚長流。見他進來了,才抹了一把臉,擺擺手,「不提了!不能提了!咋做是對的,咋做是錯的……當年要是知道結果……」
老祁又給對方倒了一杯,「行!不提了。你為了你兒子的事,我知道。但是你家那小子可不是凡人。你是啥也不懂,就別跟著添亂。你只看見他有能耐把那麼些個果子賣出去了,錢掙了不少。可你看不見的是——這事啊,他跟他的老部隊就總有關係扯不斷。部隊跟地方沒啥直接關係,但也不全是如此。像是一些特別的部分,像是民政那邊的軍轉辦這些地方,可都還搶著要……甚至是老乾局那邊,都能是很好的跳板。你家那小子心裡比你有數的多。不說別的,交警大隊那邊就跟我打聽你兒子呢,說是你兒子在省城交通廳那邊有啥關係……這你知道?」
不知道!
老祁就攤手,「你啥也不知道,你叫我管啥?這事啊,我會看著辦。反正縣城就這麼大點的地方,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以後我們爺倆的事你少管。有那精神頭,你多賺點錢。入了體制別的都好,就是錢上沒那麼寬裕。一寬裕今兒不犯事明兒就得犯事。要想你兒子走的遠,你就給你兒子把錢掙的足足的。懂?」
懂!懂!
金保國擠在沙發上睡:「那什麼……淑琴生的那個閨女,安排工作要是需要錢……」
「你閉嘴!」老祁直接踹了他一腳,「這事我能管,你不能管。你最好連問都別問。那孩子要真想回縣城,我會看著安排。跟我提錢……他媽的寒磣誰呢?」
這些事除了他們三個人,誰也不知道。反正第二天都快中午了,林有志才把電話給回過來。回過來就跟盧淑琴解釋,「昨晚上見了老祁了,喝多了,在縣城對付了一宿,今兒早上才回來的。棉棉這孩子下地回來才告訴我你打電話了。你不說回電話,今兒晚點的時候我也打算個給你打的。老祁把事應下了,說是孩子要是願意,縣城的高中,英語老師應該可以。他那人你知道,辦事一向有譜。所以你把心放肚子裡,也督促桐桐,別只想著掙錢。錢夠花就行,啥時候掙都不晚。一定得好好的先畢業,畢業之後的工作,這邊能給保底。」
「人家沒為難吧?」盧淑琴就道,「你去也沒帶東西?」
「帶了才更不好說話。老祁會覺得跟他生分。不如就那麼去,咱啥條件他知道。」林有志在電話里安撫道,「沒事,回頭這人情慢慢還。」
「那……那不是老祁添了孫子了嗎?在這兒我也沒啥事,我給孩子做點小衣裳小鞋的,也不知道行不行?」盧淑琴有些忐忑,「就怕拿不出手。」
「能!能!你做吧,回頭我去送。」說著,才又問,「還有啥事沒?」
「你得閒了,給我弄點乾淨的玉米皮,還有蒲草曬乾了,都給我弄一麻袋來,成不?」
要那個……幹嘛?
「你別問,誰也別告訴,弄好了送過來。」
成!「就這幾天,我拾掇好了都給你送過去。」
兩口子又說了院子裡的菜,果園裡的草,雜七雜八的,好長時間才掛了電話。
盧淑琴挺高興的,竟然找橋橋要了紙筆,在紙上畫各種的圖案,還興致勃勃的跟林雨桐介紹,「這個就是那天在超市看見一個紅裙子姑娘背的包,我覺得樣式好看……你說不用那種硬皮子做,用草編的行不行。但只草編的顏色又不好,我覺得染上去的顏色也不正……我想著這邊框是不是用各種花色布料包住,做點啥花啊朵的樣式出來,或者編的時候就把彩線夾進去……這麼著是不是會好看一點?」
「您做,做出來以後我背出去叫人看看。」林雨桐看她在草稿紙上打的底子,不像是系統學過,只不過事有些基礎的功底。但打草圖,是足夠的。於是就笑道,「說不定將來還得靠您給我和橋橋在城裡買房呢。」
盧淑琴臉上有些不好意思,「只要能賣錢,媽就天天做。給你和橋橋買大房子。」說這話的時候,臉紅了,但眼睛卻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