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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是老太太。從之前把遺囑寫好,老太太的精神就不如之前了。橋橋出了一趟國,老太太是三天兩頭的念叨, 什麼時候才回來, 要是回來的晚了會不會跟不上。跟林雨桐打電話的時候總是催她,得空就回來看看。當然會回去看, 為了不引起別人的關注, 林雨桐往往都是晚上回去轉一圈。這把年紀了, 有今兒沒明兒的,心裡總也掛著桃桃這個孫女,人心裡都覺得吧,這個年紀了, 別叫老人帶著遺憾走。回來了,一年也就見那一兩次, 要是忙了, 甚至兩三年都未必碰一面, 那就這麼著吧。
緊接著的,是林有志。孩子犯錯了,人人都能喊打喊殺,只親生父母不行。別管咋說,到底是親閨女, 得顧著林有志的感受。
有時候親疏遠近之間, 只有這種關係不好拿捏。像是林雨棉吧,只是堂姐,說不搭理就不搭理, 說不來往就真不來往。這不是關係稍微遠點嗎?可以這麼處理。這要是林雨桐親姐姐,那也不能是這種叫人沒法拿捏的處事辦法。親姐姐要是幹這種沒譜的事, 該吵吵該鬧鬧,氣極了姐妹之間打一架,這又怎麼了?
可林雨桃這種吧,親近又親近不起來,說遠吧,這把林有志往哪裡放?別人只會說,到底不是一個媽生的。過去的事別人上嘴唇和下嘴唇一碰,全部抵消了。誰弱誰有理,何況你還是領導。
這就跟領導開車下鄉,並沒有違規,但是車被農用車給颳了,你能按照交通法規丁是丁卯是卯嗎?兩普通人要是遇上這事,干一架都沒人說啥。可要是換個身份不對等的,強的這方哪怕是占理的,你要不讓人,這就是得理不讓人。
這不,從十字路口走來,好些人看見了,都過來瞧新女婿,或者說是來瞧熱鬧。
那怎麼著呀?趕出去?
就這麼著吧,叫林有志帶著兩口子去老爺子老太太那邊了,在那邊呆的時間有點長,橋橋得了信兒從省城都趕回來了,那邊還沒回來。
「怎麼著了?幾個意思這是?結婚了都不跟爸說一聲,現在帶著人上門了?」林雨橋說起來就氣,「老太太老念叨,從我回來,每次去都念叨……」說是再差一個桃桃了,等桃桃回來,就沒啥可操心的了。
也不說顧念著老人那麼大年紀了,不搭理這邊就算了,偷偷給老人打個電話,叫老人家知道她還活著。
盧淑琴就拍兒子,「你少說些話,一會子就吃飯,別言語。」
所以,把兩老人接到飯館,一家人坐了一桌子。一大圓桌,滿滿當當的。都是按照待客的席做的,在當地算是最高的規格了。
溫程很會說話,給這個敬酒給那個敬酒的,四爺管著孩子吃飯,沒喝,「一會子還得開車。」端著茶意思了一下就算了。
老太太是挨著橋橋,拉著孫子的手:「要趕緊找個對象,咱不挑。有好姑娘就帶回來,叫奶奶見見……奶奶就剩下沒看見孫媳婦這點遺憾了。」
橋橋:「……」您這遺憾真的太多了,回頭我結婚了,您又遺憾沒抱上重孫。行吧,您年紀大了,您有理,「回頭我上大街上拉去,瞧哪個漂亮我拉哪個,帶回來您看看。您要是覺得成,咱就成。您要是覺得不成,那就拉到。好不好?」
老太太還點頭,「好好好!」
橋橋:「……」
林雨桐在這邊聽老爺子念叨呢,「你幹的事大,我知道。但咱得跟人把關係弄好,能別得罪人,還是別得罪人……」並沒有注意老太太跟橋橋說啥。
林雨桃低頭吃飯,一直也沒說話,對誰好像都沒有親昵的樣子。盧淑琴是不停的給林有志夾菜,她看出來了,林有志很有些心事重重。
吃了頓飯,因為沒喝酒,就單純吃飯,沒用一個小時,飯就結束了。林雨桐原本想著,這兩口子怎麼著也會住幾天,誰知道吃了飯,這溫程就提出要走,「兩小時就到了。我跟著回來認認門,以後經常回來。」
老太太好像一點也不意外,林有志嘴角動了動啥也沒說,盧淑琴把過年準備的年貨拿了不少叫兩人帶著,別管為啥回來的,先把人打發了再說。
人一走,老太太坐在沙發上看盧淑琴,主動道:「桃桃嫁的是個三婚頭!」
啥?
林有志看向老太太,「剛才在屋裡,桃桃跟您說的?」
老太太沒言語,垂下眼見,「結了兩回,又離了兩回。前頭娶的兩個,一個留了個丫頭……她不住就走,她能住嗎?溫程的大閨女才八歲,小閨女就跟咱七斤一般大。回來是借錢的,說是要做試管嬰兒還是啥的,我也不知道是個啥東西,說是挺花錢的,把家裡的鋪子兌出去都不夠。」
林有志剛才嚇了一跳,以為是桃桃有啥毛病呢,可聽完了明白了,這不是桃桃不能生,是溫程那邊非生個小子不可。
林雨橋就接話,「醫院也不給挑呀!人家是有規定的……」
「說是去國外,是去泰國還是哪兒……」老太太就道,「過來借十萬。」她說著眼淚就下來了,「我說這樣的人家不行,叫離婚。這離了婚沒孩子再婚還少了牽掛,正好。這溫家不是啥好人家。」
結果顯然是沒有跟桃桃談攏,怪不得吃飯的時候,老太太沒搭理桃桃,桃桃跟誰也不說話。
原來是為了這個。
這話一說,都沉默了。這種事,誰能說啥?便是親爹,對著三十多的閨女,能說啥?她也不是不懂道理的孩子了,該明白的也都明白了,非要那麼選,那誰攔的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