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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扭頭看去,隔著幾家的廚房窗戶那塊,露出來個毛茸茸的腦袋和眼睛。有防盜網,裡面的人探不出頭來了。
很快,頭縮進去了,那邊門打開了,出來一個穿著吊帶短褲的姑娘,「真是你呀?」
林雨桐從記憶里翻出來個人來,「蔡曉娟?」
嗯呢!
兩人一個村的,小學同班,初中同班,那時候關係可好了。不過她是初中念完沒考上高中,父母在省城給找了個民辦中專,年五年給大專學歷。廣告上整天都是這種招生廣告,這姑娘屬於來省城比較早的。而原身按部就班念了高中,讀了大學。然而尷尬的是:兩人的生活狀態現在一個樣兒。
父母引以為豪的你,比別人強哪兒了。
對方特別熱情,「昨天就聽說這邊搬家,換了租戶了,沒想到是你。」
林雨桐叫把人往裡面讓,「進來坐。」
門口放著男士的拖鞋,手裡新買的衣服還有男款的,不用問都知道在外面同居的。這姑娘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進來打量的看,「你買的這個跟我一樣,你多少錢買的?」
林雨桐:「……」三五十的,我買過就忘了,誰記它幹嘛?但昨兒買的你今兒忘了,人家還以為自己怎麼著了呢?她大差不差的謅一個,「五十五還是五十二,沒記清……那個十五吧,有些是兩個一塊算錢的……」
然後對方就熱烈點評,「我是前年買的,只花了三十八,你買貴了。」
好吧!你的記性真好,到現在還記著呢。
她說著話,急匆匆的跑出去,「你等一下,我把我那邊的門鎖了。」
要過來常聊。
林雨桐把風扇打開,把菜放在茶几上,慢慢的擇菜。蔡曉娟過來,坐在邊上幫著擇,「你畢業了?沒分配呀?我看咱村那誰人家都分配了,在城關一小。」
沒分配到的感覺好沒臉的!林雨桐也記不起來她說的那個誰到底是誰,人家為啥能分配咱更不知道,只能說,「暫時沒想回去。」
她馬上回去,「對著呢!回去幹啥去!那誰在一小,你知道工資多少?」
不知道!
「八百!」她特別誠懇的算,「八百其實就夠自己開銷,想買房買啥的,啥時候才能攢夠。」
林雨桐沒興趣知道那誰到底掙多少錢,就打岔關心對方,「你呢?今兒不上班?」
「今兒調休。我就在大學對面的超市,眼鏡櫃檯那塊……一天三班倒,給那邊上完了,還能再去小超市做半天收銀,一個月也在一千二三。」
人家肯吃苦,這收入也不錯。林雨桐表示你挺厲害了,都是站一天的活,不是誰都能撐下來的。
一邊說著話,一邊又拿出小靈通電話,「我給周雲打個電話,她肯定猜不到咱倆在一塊。」
林雨桐又得翻看記憶,這周雲又是誰:哦!想起來,也是打小一起玩大的。
周雲長的好看,初中就開始談戀愛。反正沒咋學習過,初中沒畢業,被她在省城工作的大伯給弄到廠里的技校,就順便把她過繼給她大伯,這不是戶口就成商品糧了嗎?技校出來了,又在招待所干。小時候是焦不離孟,孟不離焦的關係,然後各自走了不一樣的路,人生軌跡一下子不一樣了。
一個偶遇,巧合的重逢了。
蔡曉娟興奮的,「你絕對想不到我跟誰在一塊呢?」
「我才懶的猜,誰呀!」
蔡曉娟把電話直接放林雨桐嘴邊,「說話!看她能聽出來不能?」
林雨桐:「……」很不習慣這種交流方式!跟田園和溫娜也還好,這位她微微有點適應不良。只能笑了一下,「是我!」
一說話,那邊就愣了一下,「林雨桐?!」
「你這小賤人從哪冒出來的?」對方很興奮。
但就是這種『小賤人』一類的親暱稱呼,有點吃不消。
蔡曉娟嘎嘎就笑,「過來!過來吃飯!」
「我打車,馬上來。」
蔡曉娟把菜都收了,「出去吃!叫她請。她是富婆!」大熱天的,真不樂意出去的。
半個小時,周雲到了,精緻的妝容,得體的衣裳,大波浪卷的長髮,手裡的皮包,腳上的高跟鞋,還有身上的香水味。把青澀的學生林雨桐襯托的有點灰!
有錢人請客,去了肥牛,「儘管點,我請。」
這頓飯吃的呀,林雨桐心口有點頂的慌。這應該是屬於原主的感受。
閒談嘛,周雲就說起她的現狀,「我那保健品代理公司,最低要求也得是大專文憑。剛畢業的都不能要,啥也不會,見了人連話也不敢說,不會招待人,不會應酬。就這過去應聘去,一說沒底薪,還沒人樂意干。你說你啥也不會,我要你幹啥。我不能白養著你,對不?」
心直口快!不清楚是有口無心還是在內涵誰,林雨桐對這話不甚在意,人家說的也確實是事實,可原主殘存的意識大概是有些賭的慌。
這孩子是沉默寡言,偏心氣高的主。高考來了例假沒發揮好,差了三分沒上本科。於是那是憋著勁呢。自考,考四級。專升本她放棄了,因為家裡還有弟弟要讀高中,再供養兩年家裡就徹底的拉跨了。
以為是人才的,結果出來找工作四處碰壁。林雨桐能感受到她當時的脆弱和迷茫,偏還憋著不能言語,不能叫人看出來。頂著四十度的高溫四處找工作半個月,一天沒停。出門灌自來水,包里裝饅頭榨菜。身上只剩下那點錢……她是有那麼一刻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找到出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