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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你你就拿著。」林愛儉有些不高興,「你跟媽鬧的不高興,我和大姐又沒得罪你,幹什麼呀?真跟我們一刀二斷了?」
得!今兒這麼些人,咱還是不說這個了。
林尚德撩開帘子出來,「我是啥也幹不了,這兩天得空編了幾個筐子籃子,單門獨戶過日子的,這些東西少不了。昨兒想叫大姐給你捎帶過去,大姐又說筐子籃子不裹邊就容易扎手,她昨晚都用麻袋給裹了邊了,回頭給你送去。」
林雨桐含混的應著,「其實在屋裡轉轉也挺好的,尤其是怕不動,不動身上就沒勁。回頭我教大姐下簍子,去咱村口的河。咱們這兒的人沒人愛吃那小雜魚,嫌棄繁瑣,還不夠腥鍋的呢。可這玩意吃到肚子裡總比餓著強吧。弄回來拾掇乾淨,在鍋里烘乾,每頓吃上那麼一把,總比吃藥強些。」
「噯!回頭我就去!」林愛勤應著,抓了個東西塞林雨桐手裡,「糖包子,趕緊吃吧。」
林雨桐給放篦子上,「還不知道來幾個人,到時候不夠分就尷尬了,先緊著客人。」
林姥姥之前不知道在後院幹啥呢,這會子進來了,朝林雨桐笑笑,「四丫來了?」
來了?
「姥!」林尚德和林愛儉同時喊了出來了。
林愛勤只一臉慌亂的看林雨桐,林雨桐笑著應著,「是啊!來了!」說完,她就從裡面出來,站在院子裡瞧熱鬧了。
也對!兩家人了嘛,自己就是客人。
她站在這兒,張寡婦在外面朝她招手,示意她過去。
林雨桐就溜達過去了,「嬸兒,又想我了?」
想你娘的腳後跟!逗我有意思嗎?這孩子怎麼那麼壞!
圍作一堆的女兒抱著頭巾袖著手,不時的還跺跺腳,笑成一團。林雨桐是真覺得這個時候的農民除了餓點吃不飽之外,那真叫一自在。每天沒啥壓力,有點啥吃點啥,反正餓了吃啥都香。幹活那是隨心的事!這麼冷的天,在自家炕上不好嗎?冷吼吼的都要在這裡瞧熱鬧。說起閒事操起閒心來,那當真是不含糊。
就像是現在,張寡婦低聲道:「你們家這邊,今兒就你媽接待了。你姐的爸……不露面?」
「咋我們家呢?我現在跟了我爸了。」林雨桐靠在邊上門口的樹上,「老太太剛才見了我客氣的,說四丫呀,來了呀?」
眾人:「……」真的假的?
真的呢!「我這不出來了嗎?人家在裡面說個啥機密話要避著人了,我怵在那裡不合適。我今兒跟大家一樣,就是來瞧瞧熱鬧的。別問我,我啥也不知道,人家也不能讓我知道。」
張寡婦氣道:「這老太太,活著是個糊塗人,死了也是個糊塗鬼。」哪有這麼說話的?
林雨桐心裡笑,不就是東家長西家短,誰不睡似得。在外面說小話,我也沒比誰差呀!
她還順著張寡婦和大家喜歡的話題往下說,「我估摸著不會過林家來,要不然金家咋辦呀?」
「不是說那農場的名額都給了勤勤了,這心怕是向著林家。」
「難說!」又有人說,「這林美琴就是故意給金勝利出難題呢。這要是金勝利心向著林家這幾個孩子,今兒別管咋說,就該來林家,她不就想這麼著嗎?這要是金勝利心不向著她這邊,那今兒這麼重要的日子親爹不過來,你說儉儉會咋想?那會子金勝利給的名額有屁用呀,幾個孩子心裡對她還是有怨言,他買不走孩子的心。」
竟然說的很有道理!
張寡婦向來是看熱鬧不怕事大的,她也不得意金家!自家小閨女整天的跟在金家老三屁股後面,人家還愛搭不理的。可人家心裡不得意自家閨女,這說起來也不是啥大事。小伙子小姑娘處對象嘛,那得看順眼。她生氣的是郭慶芬憑啥也看不上自家小美。就他們家現在這出身,求著自己嫁閨女,自己都不嫁的人。
你給我難堪,且看我今兒怎麼拾掇你。叫你知道知道我張寡婦到底長了幾隻眼。於是,往金家那邊走了幾步,朝院子裡喊:「金家老嬸子!金家老嬸子!」
劉煥娣踩著小腳出來了,黑布褂子帶補丁的偏襟大棉襖,裹著綁腿的棉褲,一雙小腳支棱著晃晃悠悠的出來了。然後站在院子裡笑眯了眼睛朝外看,「咋的了?」
張寡婦就招手:「您過來,跟您說個要緊話。」
這麼些人,都朝這邊看。
劉煥娣樂呵呵的過來,然後張寡婦壓低了聲音,「今兒這是咱元寶的大日子,新媳婦新親戚要上門的。那這往後,公爹是公爹,叔爹是叔爹,這得分清楚的吧?!我勝東大哥別的時候不出來則罷了,今兒說什麼都得露露臉吧。要不然,這以後家裡的規矩得亂了。您家這子孫昌盛,是兩房人呀!我記得金家我叔當年走的時候,都遺憾招贅出去一房。如今這一房回來了,是兩房。當年您是沒法子,人得活呀!可現在孩子都大了,都能自己掙飯吃……咱自己知道咋回事,可新媳婦不知道呀!您想啊,這養兒為的是防老。可這人老了,不能動了,還得瞧媳婦的。咱元寶是好孩子,可將來這媳婦……久病床前無孝子呀!將來人家媳婦來一句,我進門的時候可不知道還有第二個公爹,我養不著。那您說,您這不是把我那可憐的勝東大哥給扔坑裡去了嗎?」
張寡婦不安好心!劉煥娣太知道這一點了。可她更知道,張寡婦後面的話是對的!誰願意主動扛下這個包袱?親兒子都不樂意,更別說娶來的媳婦?!自己能伺候兒子幾天?將來指靠誰?唯一能指靠的就是幾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