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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得叫吃好的!」林雨桐就笑,「我是用鏊攤不好煎餅。」
這是不好弄!小火慢來,一點也急不得!
幾個女人就在院子裡支起來傢伙忙開了,林雨桐在廚房做菜。
正忙活著呢,楊建國大包小包的回來了,他這一個年過的,在家裡呆著一個多月。一看這陣仗愣了一下,也不知道啥事。嘴甜的『大娘』『嬸子』的一通喊,才朝林雨桐擠眉弄眼,像是有話要說。
張寡婦就笑道:「建國呀,有話就說。別老那麼個樣兒,四丫跟元民今兒訂婚,你說你一個大小伙子老跟四丫這個樣兒像話嗎?」
楊建國只愣了一下就樂了,「真的呀?那我可回來的太巧了。」說著又說張寡婦,「嬸兒,我們年輕人的事您不懂。我跟元民是兄弟,跟四丫那也是兄弟……一樣一樣的。」話是這麼說,人卻不躲了,也沒啥見不得人的,從包里給林雨桐扒拉,「我知道你找這些東西,瞧瞧,都給弄來了。從醫院的地下室,從醫科大學的圖書館……」亂七八糟的針灸的針都給弄到了。
這可是幫了大忙了!
「快快快!自己洗漱去,我先給你弄點吃的。」
正說著,四爺進來了,端著一盆的豆腐,「他那一斤肉還掛著呢……」
楊建國擺手,「別單給我做,今兒高興,擱席面上一塊吃。隨便給我倆窩頭點墊墊……」
林雨桐給在鍋里煎了一鍋包子,給端了出去。這傢伙是不見外的,吃飽了就幹活,跑腿幹啥的都是他去。
鎖子嬸見這個點了林美琴還沒到,就問說,「這事沒跟你媽提?」
林雨桐搖頭,「我媽自來沒問過。再說了,她一直也說呢,父母不能干涉子女的婚姻自由,她自己就是父母包辦婚姻的犧牲品,那我這跟誰訂婚,她應該不是很在意,我樂意就行。」
張寡婦就撇嘴,「你媽可不見得樂意。」
「那她這可就是心口不一了。」林雨桐就笑,「這開年要選婦女幹部,我媽這可就不合格了。」
張寡婦呵呵就笑,這丫頭可真會拿著她媽的七寸。針尖對麥芒,還真就頂著來,估計林美琴能氣出個好歹來。
訂婚這麼大的事,林美琴能不知道嗎?林大牛說是不驚動太多人,可村里這麼些人被四爺這麼一請,剩下的人能不知道?
林尚德就跟林美琴商量呢,「都訂婚了,咱知道了別裝不知道。又不遠,咱過去瞧瞧,哪怕不吃飯……」
「不去!」林美琴坐家裡的高凳子上,垂著眼瞼,手裡捧著個大大的洋瓷缸子,缸子嶄新,這是去年公社給的獎品,上面印著一個大大的『獎』字。此時,缸子裡泡著茶葉,這茶葉是樊主任年前送她的。每次泡那麼兩片,然後端著這大缸子,輕輕的吹一吹茶水,再把茶缸蓋子蓋上,會顯得特別威嚴,就像是上面的大領導似得,動作不大,就是叫人覺得舉重若輕。
林尚德坐在邊上,沉默了良久,「媽,我姥去了,你就剩下我們幾個了……不管你去不去,我是要去的。」
林美琴重重的放下杯子,「我不去,你也不許去。」
「媽,金元民不是金家人……」
「這跟金元民是不是比金家人沒關係!我是她媽,這麼大的事她事先都不言語一聲,這是當閨女該有的態度?」
「那您問過她的事嗎?您那是對閨女的態度嗎?」林尚德站起身來,「您吶,當起媽來,還不如人家張嬸……」
話沒說完,林尚德就覺得臉上一熱,那算不上是茶水的茶水全潑在他臉上了。
他伸手抹了一把臉,眼睛還沒睜開呢,就聽自家媽說:「我知道!你有你爸呢!他給你看了一次病,你這就又認親爹了。怎麼?有了親爸就瞧不上你媽了?我告訴你,沒門!這個家裡,還是我說了算!」
林尚德慢慢的把臉上的水清理了,「媽,我是個男人,且是個成年的男人了。啥事要是都聽您的,那我成啥了?您是想要兒子能頂門立戶呢,還是想要兒子一輩子長不大,只當那個聽話的孩子。或者,您盼著我的身體不好,總得依靠您。依靠您就啥都得聽您的。」
林美琴面色大變,連手裡的杯子一塊兒砸向兒子,「你這是什麼話?林尚德,你說這話就不怕天打雷劈!我這些年辛辛苦苦,到底是為了誰?四丫到現在這麼恨我,你以為是因為啥?還不是因為我偏著你……」
「你錯了!」林尚德氣白了臉,「叫四丫從部隊回來,她也知道是為了我,為了這個家,可那個時候,四丫沒不樂意,也沒恨我這個哥哥!她體諒你和姥姥的難處,知道這個家的難處,知道家想過的好,總得有人要犧牲一些。她理解了!可是後來呢?後來為啥她跟家裡鬧掰的?你說四丫為這個恨您,也她也該恨我呀?可她恨了嗎?這些日子,她把那補身子的東西沒少給我送……便是大姐,在工地上掏泥池子,這種天,那光腳泡在那爛泥里……上工頭一天肚子疼,直接疼暈過去了,那姑娘家那個事來了,受了寒涼了,那種時候,是誰去管我大姐的?人家工地上的人專門去找你呀,你說你忙著呢,顧不上,還說我大姐要做到表率,不能太嬌氣,叫歇一會子就趕緊上工,別耽擱。除了這個話,您問過我大姐一句嗎?」
林美琴氣道:「我說的難道不是實話?不是有指標的人都能順利轉正的!再說了,她出事了嗎?這不是好好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