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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雨桐就猜這是小姨的小姑子,「姑!」她隨著表妹喊姑,「好些年都不見了。」
過年待客也不是一天,可不就見不到嗎?
林淑芬就跟小姑子解釋幾句:「我就前兒碰上桐桐。跟這孩子念叨了一句,說爸媽跟你哥都高血壓,這不,我姐著急忙慌的給送了柿子醋過來,走的時候給你帶一壺,上次你是說南嶽血壓血脂都高的吧?」
「可不!」這小姑子就道,「他們單位也是事多,有時候是不應酬不成……」
盧淑琴笨拙的接了一句:「教育局那地方,肯定忙。」
這小姑子愣了一下,就問說,「看我這腦子,也沒問桐桐大幾了?是快畢業了吧?」
人家多機靈的,幾下里一對,馬上明白了,怕是為了孩子的工作來的。
盧淑芬看了自家姐一眼,是接話也不是,不接話也不是。林雨桐就笑,「快畢業了,這不是想參加今年的公考嗎?我媽大概是想打聽這個。」說著就把盧淑琴摁在灶前的凳子上,是給人家解釋,也是給盧淑琴解釋。她這打算沒打算說,誰知道這兩口子是打著求人給安排工作的心思的。
跟人低聲下氣……一個老實,一個笨拙,果然是叫四爺說對了。你掙多少錢她都不覺得你有出息。你得在她的意識和認識里做成她認為的有出息的人,她心裡才安穩,才驕傲。
「之前我打聽了,是十月中旬報名,十一月筆試,是得去京城的。」林雨桐就笑道,「可這方面也沒個可靠的人打聽。姑父在教育部門工作,要知道這些消息,您幫忙跟我小姨說一聲,等會子我給小姨留個電話號碼,到時候給我打個電話。今年算是應屆生,要是今年錯過了,還得等到明年。要不然就得參加省考或是地方公務員考試,您知道的,這兩者差別還不小……」
人家立馬就接話,「這是個好方向。你放心,今兒回去我就叫打聽去。」又對著盧淑琴夸林雨桐,「孩子還沒畢業,把事都想到前頭了。」
這就是客氣話。不要錢的好話恭維話往出堆,卻沒說一句類似這樣的話:要是不行也沒事,回來總能有辦法的。
不說這樣的話,人家就是不想管。
你要是求了,人家怎麼接茬?娘家的嫂子得照看爸媽,這不能不把嫂子的娘家人太不當回事。可要是管吧,兩家沒什麼直接的親戚關係。
要是夏天上了大學畢業了,那都不用說,她這姑姑自然是有多大的勁兒使多大的勁兒,對吧?
但對於這種的所謂親戚的孩子,大可不必嘛。
要管這事,人情搭進去的太多。
可不管吧,一是顧忌娘家嫂子的面子,二是都知道盧淑琴的情況,不敢刺激這種人。
剛才一起話頭,她面上不顯,心裡著實有些不高興。不能仗著你精神不正常,來逼自家管這個事吧。
結果還真是誤會人家了。叫她說,現在那考試可不是那麼好考的,但考的上也好,考不上也好,跟咱們有什麼關係?但話不能那麼說,反倒是越發熱情和善,「國家選拔的,那前途不可限量。好些都求著人安排工作,人家能給你安排做辦事員,可安排不成縣長呀!是這個道理吧?自身硬了,出身正了,那路就寬了。」
很樸素的道理。
但盧淑琴不是傻,她腦子相當好使。她哪裡聽不出人家的推脫,又怎麼會不知道那個級別的考試對於自家這種出身的孩子,有多難。
她還要接話,被林雨桐摁住了,很堅決的對她搖頭。
盧淑芬到底是了解她姐姐,小姑子以為之前是誤會了,但她知道絕對不是。自家姐姐就是想求這邊給孩子安排工作的。
想想姐姐的情況,她就給小姑子遞話,「高處不行,低處還不行嗎?再不行回來當個英語老師,那也不穩當嗎?」
要學歷有學歷,要專業有專業,縣城安排不了,難不成鄉鎮還給不了一個有編制的教師崗位?
小姑子就不接話都不行了,「高材生可不稀罕回咱這小地方。要是真願意回來,那肯定搶著要呀。」
話很好聽,但並不說應承的話。這是一種很含糊的態度。
林有志在外面更沒立場說啥話了,他就跟一夥子男人說說果園,說說果子的價錢,說說現在的市場行情。橋橋跟夏天幾個在外面說話,也不知道說的什麼。
吃了飯沒多留就往出走。林有志就趕緊問說:「跟淑芬說了嗎?」
盧淑琴低著頭不言語。
林雨桐就拉著她的手低聲說打算:「媽,夏天的姑姑說的是對的。咱先試試,公考不行,還是省考,省里完了,還有市里和縣裡,再不行,我就一邊考研,一邊幹著翻譯,掙的不少,有了學歷還能爭取將來留校。再要不行,我還當不了中學老師了?這任何一個,只要幹上了,就穩當。我業餘時間再做做翻譯,錢也不愁了。咱不怕,也不求人。您想要您閨女將來出息成啥樣的,我就給您出息成啥樣的,成不?」
「自己到處碰——累!」盧淑琴說了這麼一句話。
是說捨不得孩子在外面碰的頭破血流,這太累了。哪怕她這個當媽的沒啥本事,也沒啥能求的人,可也希望能盡力去試試。
「沒啥低人一等的。低一次頭換你一輩子衣食無憂,給人家低低頭,沒事。」她又這麼說了一句。
林有志一路變的沉默,晚上躺在炕上,就跟盧淑琴說,「桐桐的心高,性子也要強。以前是悶葫蘆,擱在心裡啥話也不說。我也心說,將來找個學校,教教書,環境單純不怕被欺負就挺好。可現在看著,活泛的很。要是實在沒考上,我就去縣上找老祁去……你說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