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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十五本來跟隨蔣家眾人在外面跪著呢, 這會子了卻叫進去?就不怕蔣家真有弒君之心,然後自己動手腳嗎?
他起來的時候踉蹌了一下, 還是林雨權扶了一把, 「莫怕, 進去便是了。」
林雨桐安撫了幾個孩子,直接進了裡面。
寶珠聽出來了,皇上沒事。既然沒事……她的視線就落在那匹倒地的馬上,腳下輕移, 想過去看看――它好可憐呀!
寶昌一把將她摁住,這個時候不替皇上擔心像話嗎?
他拍了拍妹妹, 揚聲道:「將所有馬匹, 集中看管。不許任何人靠近!」
那邊寶隆招手叫了一侍衛, 低聲道:「那匹受傷的……在戰場上救過皇上的命……」
懂!一定叫最好的獸醫給瞧瞧。
孫氏朝外孫看了一眼,就說禁衛統領,「沒聽見嗎?將馬匹集中看管,不許任何人靠近。」
說完,她才轉身往裡面去, 林嘉錦守在外面管事。
平王站在外面也不是, 跟進去也不是。
蔣家人在外面跪了一片。
林嘉錦就道:「蔣大人起身吧,陛下說了,此事跟蔣大人無關。」
別管啥原因, 把皇上傷成那樣了,便是無心之失又如何?這個罪已然是板上釘釘了。
蔣平面色泛白, 額頭觸地,「老臣罪該萬死!」
蔣世林看著林嘉錦,「外祖父,我想去看看皇上……」劍划過來的時候,皇上將他擋在胸前,否則,哪裡至於傷到。若是不管他,此刻躺在裡面的就該是自己。
「去吧!」林嘉錦招手叫孩子起來,「想進去便進去就是。」
這是啥意思?對蔣家也未免太寬和了一些。
「姑父?!」
別人還沒有說話呢,孫重海先站了出來,「蔣家罪大惡極!您如此這般,這不是助長叛逆威風……」
「住嘴!」孫重山恨不能將他的嘴給縫上,他厲聲呵斥,「胡言亂語什麼?」
「我沒有……」
「還不閉嘴!」孫重山抬腳叫朝孫重海踢了過去,「混帳東西,這裡哪有你說話的份!」
「如何沒有我說話的份?!裡面躺著的是皇祖父,我是嫡親的皇孫,我怎麼就沒有說話的份……」
林嘉錦笑了,「重海這不是衝著蔣公去的,這是奔著我林某人來的吧?是啊!嫡親的皇孫怎麼能沒有說話的份呢?這是指摘我林某人是外姓駙馬,無權說話,是吧?」
孫重山一下子白了臉,「姑父,重山不敢。」
「你是不敢,但卻有人不服呢!」
「重海不敢!」
平王漲紅了一張臉,「妹夫,別跟倆個孽障一般見識。這倆孩子都是擔心陛下,絕沒有一點旁的想法。」說著,就呵斥兩人,「該不跟你姑父賠禮……」
孫重山一下就跪下了,孫重海還梗著脖子,是永安一腳踹在他的腿窩上將人踹倒的。
楊氏捂了孩子的眼睛,不叫孩子看。她是心裡驚怕,怕今兒這一遭事跟自家男人有關。否則,她實在想不出他今兒這般做法的緣由。好端端的,跟鎮國駙馬頂起來了,他瘋了嗎?皇上只是受傷了,還沒死呢。就是死了,跟你有什麼干係?你武沒有將士擁護,文沒有朝臣認可,你要什麼沒什麼,折騰個屁!
可這麼一個要腦子沒腦子,要本事沒本事的男人,他有膽子幹這樣的事嗎?一邊這麼懷疑,一邊又隱隱不安。她看那邊,就見永安一臉的鎮定,可露出袖子的指尖,卻在微微顫抖。難道永安也跟自己想的一樣,認為這事跟這不爭氣的男人有關?!
是的!永安想起今兒早上,半路上遇到孫重山和孫重海兄弟站在空曠的地方說話。兩人見到自己和林雨桐的時候,笑的都不那麼自然。當時,孫重山解釋的是頂撞母親,被弟弟問責。這屬於家醜,兩人不自在也是情理之中。可現在想來,這問責,背著人就算了,這背著自己就不合理了。按照這一家子的邏輯,孫重山便沒有不好的地方,他所有的不好都是在娶了自己之後才有的。當著自己這個做妻子的面,責問丈夫,這才能敲山震虎。就像是這次的事,是自己惹的張氏不快,是自己斥責了孫秀雲的女兒,跟孫重山並無關係。他沒道理背著自己這個罪魁禍首隻找他哥的毛病。
所以,她真的特別害怕這其中有自己不知道的事。
可這一腳把孫重海踹倒,把張氏差點氣的背過氣去,若不是孫秀雲攔著,她真能什麼都不顧撕了永安的臉。
寶昌看自家爹,就見自家爹爹輕輕搖頭。
四爺心裡嘆氣,低聲道:「跟著。」
然後寶昌就見自家爹找了大舅,兩人分工合作,一個派人接應斷後禁軍,並且安置營帳,準備接納傷員。另一個則組織受人,把能用到的工具都弄來。將營地周圍的一圈草皮給鏟了,行成一個防火帶,這是萬一真有獸潮,點火就能叫救命。當然了,這多半是用不上的。但用不上還得做,皇上是不是將計就計的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得把後續處理的就跟皇上真的很無辜一樣。現在這麼做就是,把皇上推到那個無辜的位置上去,那你就作對了。
寶昌心說,自家爹這進可為君,退可為臣的本事到底是哪裡歷練出來了。自家爹爹低調,鬧不好壓根就不是自己以為的韜光養晦。而是他這本事,真的太犯忌諱了。誰坐在上面的位子上,知道下面有這麼一個人,他心裡不慌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