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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大兒子的將來,為了他能有人伺候,給養老送終。確實,得叫新媳婦知道,誰是婆婆誰是公公,將來他們該奉養的人是誰。
因此,她站在那裡都沒動地方,只朝大孫子喊了一聲,「元寶,去把你爸抱出來!這大喜的日子,別等親家來了再驚動。」
里里外外,包括林家那邊,都愣住了。
把金勝東折騰出來,那金勝利……算幹嘛地?!
金元寶都慌了,他求助的看向親媽,這可咋整呀?
郭慶芬的手緊緊的攥住衣角,怒火都冒出來了,可對上老太太的視線,她又低下頭,朝金元寶道:「去吧!去把你爸抱出來!」說著想起了什麼,「你穿的齊齊整整的,就別上炕了,叫元才去抱你爸……」
老太太擺手,「不!今兒就得元寶去!」
不是!這誰抱有區別嗎?
有!
劉煥娣就這麼堅持,非金元寶去抱不行。
金元才急匆匆過來,「奶,我去抱去……」
「你站下!」老太太看著金元寶,「怎的?翅膀硬了,不知道誰是你爸了?!你爸用不起你了?」
不是!「我去!我去還不行嗎?」
這一去,要掀門帘出來的金勝利就徹底的沒法子出來了。
四爺坐在灶膛前燒水呢,反正咕嘟著唄,火不滅就行。瞧見金勝東臉變了顏色,他也沒興趣今兒一直跟他在一起呆著,乾脆把灶膛前的位置讓給他,跑前院瞧熱鬧去了。之前幹活的時候叫,這會子了,沒人在乎他在幹嘛。
林雨桐就瞧見四爺出來,跟幾個半大不大的小伙子一道兒,蹲在南牆根底下曬太陽呢。這些小子主要是精力充沛,等著瞧人家新媳婦呢。
金家院子裡,先是搬出來一個圈椅,然後金元寶抱出個瘦骨嶙峋的人來。先是放到圈椅上,然後用布條將人綁在椅背上,放著滑下去。
人群中就嗡的一聲,好些年沒見金勝東了。當年挺精神一小伙子,成了這樣了。穿的衣服還是當年娶郭慶芬時候穿的。他是曠工,好衣服捨不得,就是過年穿兩天。其他時候都收著。後來癱了,一個攤子在家不出屋子,要啥衣裳?就那麼躺著就行了。因此,這衣裳一直保存的很好,兒子要定親了,穿的還是他當年娶親那一套。
有那愛出頭的就先問了:「勝東哥,還認得我不?」
金勝東眯著眼朝外看,然後點點頭,「聽見過你……」
哦!對!來金家找金勝利的時候兩人在院子裡說話,屋裡那個能聽見。
「恭喜呀!兒子都成親了!」
金勝東就笑,那笑一閃而逝,就又在人群里瞧,然後四下里看,說了一句,「沒咋變。」
嗯!這些年,確實沒咋變。
說著,他又朝隔壁看,然後嘴角一挑,說了一句,「是勤勤還是儉儉有對象了?」
沒人回答他!
他也不在意,聲音一下子就高了起來,喊著:「勝利――勝利――老二呀――別在這邊忙活了,你哥又沒死,你忙活啥呀!我兒子定親,你閨女不也定親嗎?如今都不興重男輕女了,大侄子定親的事再大,那也大不過親閨女呀!趕緊的――走走走――忙你的去!」
這聲音大的根本就不像是剛才那般有氣無力!
而且這個話吧,聽著是不是不對味呀!
你哥還沒死呢!你跑我家忙活,跟誰忙活呢?跟你嫂子忙活呢,是吧?
『趕緊的――走走走――』這是啥意思?這分明就是說,這是我家!當年把你招贅出去了,這一院子可就是留給大房的,如今我兒子都要成親了,你還留在這裡幹啥?
這是把金勝利的臉皮給揭下來了!
就問金勝利此刻尷尬不尷尬?
金元福臉色都變了,「大伯,你啥意思?要不是我爸,這裡能活哪個?現在好了,過河拆橋了!有這麼辦事的嗎?再說了,你的房子你現在住著呢,現在這房子,可是我爸請人修的。你算幹嘛的!」
他說著話,撲騰的就要過去。
郭慶芬忙寶珠金元福,「仨,聽話,今兒是你哥的好日子,別跟一個病人計較。」
可沒這麼欺負人的!
別說金元福了,就是劉煥娣也沒想到,大兒子一出來,就扔了這個話,「勝東呀!你胡說啥呢?」
金勝東一臉迷糊的樣子,「說啥了?我說我弟妹一個人張羅孩子的婚事不成,叫老二趕緊過去幫幫,怎麼了?想哪去了?」
金元才直接過來,連人帶椅子一起扛走,塞屋裡去了。
可人塞進去了,你管不住他說話呀!像是積攢了幾十年的話似得,大聲在屋裡吆喝,朝這邊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
這會子又喊呢:「郭慶芬――老子尿了――郭慶芬――老子拉了――」
誠心的噁心人呢!
金元福湊到金元寶跟前,低聲道:「大哥,這事只能你干,老二心太軟,我和老四都不合適。得你去,你進去把他的嘴給堵上。要不然怎麼辦?一會子人家客人來,他在屋裡這麼喊?」
堵上?
對!堵上!
「要不然呢?就是想背出去扔了,現在這麼多人看著呢,也扔不了呀!」
金元寶打了一個激靈,「胡說什麼?」說著,推了老三一把,還是一個人往老屋去了,「我去看看我爸!勸勸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