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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泰安就說周氏,「一天沒吃了,叫人送點吃的來,吃飽了還有事呢。現在越發嬌氣了,動不動還躺一躺,不至於的!」
周氏乾脆不矯情了,直接坐起身來,這一坐起來想起來了,「回來的時候沒見老四。」
瞧見跟一頗為氣派的人站在一處,也不知道那人是誰。
能是誰?
是毅國公!
四爺只知道毅國公叫他跟著,跟著就跟著吧,誰知道一跟就跟出了城,去了城外一處別院。
這別院四爺也不知道是幹啥用的,門口連個招牌也沒有。但人一到門口,從馬上下來,立馬就又幾個青衣小廝過來,接馬的接馬,領路的領路。
這不是像是回自家的別院,也不像是來訪,倒像是客人走進了店裡。
一進去,這一步一景,從遊廊繞過去,一假山後面,是一處燈火輝煌所在。
是的!此時天都昏沉了,往前再走了一段,隱隱聽見絲竹之聲。
是文人的雅集?
是武將的交際?
都不是!
一進裡面,輕歌曼舞。外面揚起了飛雪,裡面暖意融融。侍女身著五彩紗衣,雲鬢高髻,手捧美酒,笑意盈盈。
進來才一站定,就見一半老徐娘笑迎過來,一幅跟毅國公格外熟稔的態度,「您來了?喲!還帶了晚輩。」說著就捂嘴輕笑,「明白了!明白了!這邊請吧!」
呵呵!四爺也明白了――這壓根就是一銷金窩。
帶自己來幹嘛的?只兩個字――考驗!
可哪怕是考驗,哪怕不是自願跑這地方來的,這將來要是叫桐桐知道了,自己也不好交代的呀!
當然了,跑不了我,也跑不了你。我主要是怕她將來知道了,這一個不高興,真能想法子把這裡給拆了!
那母老虎要真惹毛了,金大妮這樣的都不夠看!
第160章 客從何來(27)
這麼高端的地方, 自是有雅間的。
跟著繞到後面,裡面一個院子連著一個院子,毅國公在此處有個獨屬於自己的院子。一進院子, 便有利落又嫵媚的『管家』迎上來, 「老爺,您回來了。」
毅國公應了一聲, 然後邊上就閃出兩個曼妙的少女, 手持燈籠在前面引路。進了廳堂, 在玄關之外,又換了倆婢女,捧了便鞋來替換,把身上的大衣服也幫著在此處脫掉。
瞧著伸手過來的青澀女娃子, 四爺擺擺手,自己利索的換了。這才跟到屏風的另一邊。裡面沒有家具, 厚重的毯子鋪子地上, 上面放著狐狸皮所做的墊子。毅國公順勢就往地上一坐, 靠背那一套自有人送來。他舒展好了,還招呼四爺,「坐,不用拘謹。」四爺不是拘謹,實在是不自在。
他盤腿坐下, 就當自己巡幸塞外, 坐蒙古包里。然後對面那位是賴的跟他計較的老親王得了。他這麼一坐,倒是叫毅國公覺得不自在了。好像歪在這裡是犯了多大的罪過似得。剛巧,又有婢女捧著熱帕子來, 四爺這次接了,擦了手臉。然後這兩個小几就被擺上來了。菜色都不多, 但色色精緻。尤其是一道兒從蒸熊掌上片下來的肉擺盤端上來,四爺差點沒說給桐桐送去。真的好些年沒吃到這玩意了。
毅國公示意四爺吃飯,邊上立馬有倆年歲稍微年長的女子,親自要被布菜。四爺又揮手叫下去了,今兒這頓飯,他是要認真吃的。
毅國公見這少年當真就旁若無人的吃了起來,他端著酒杯,問了一句:「如何?」
四爺接了一句:「極好的!只是內宅女眷,怕是不容易吃到這般的菜色。」
毅國公一愣,看了這少年一眼,然後招手叫了隨從,低聲吩咐了幾句。
於是這天晚上都快睡下了,林雨桐被送了一個食盒。不光是林雨桐,孫氏和林雨柳也一樣,一人一個食盒,裡面八個瞧著就覺得精緻的菜。
除了林雨柳這個恪守飲食規律的,孫氏和林雨桐靠在炕頭都給吃了。
孫氏也不是害口,但就是有孕吃什麼都不香。這兩天又朝外跑了兩天,來回的馬車有點顛簸,胃口不是很好。今兒這菜色卻格外的別致,她就問林嘉錦,「誰家做的?」
燕京城中有特色的,她都吃遍了。
林嘉錦有些含混的應了,「許是哪家新開的館子。」
孫氏就看林嘉錦,「說實話?」
實話就是,「婚前,岳父帶我去的地方。你知道的!」
孫氏:「……」把那地方的飯菜拿回來給女兒外孫女吃?老糊塗了!
林嘉錦說了句公道話,「岳父要送早送了……」說完一看正陽變了臉色,就趕緊道,「岳父不是那種人……」
我母親已經沒了那麼些年了,就是有什麼不也正常嘛?
這叫當姑爺的怎麼說呢?只得往准女婿身上拉扯,「岳父一直也沒送過,獨獨這次送來了,你說,這是為什麼?」
孫氏就不言語了。
「要是在那地方還能想著家裡,至少偏也偏不到哪裡去。」林嘉錦就道,「今兒的事,你也看見了。金家的閨女行事,金家夫婦行事,都在你眼皮子底下。若是岳父這一關能過,我的意思是,可以給金家遞話,甚至是給宮裡遞話,桐兒的婚事許出去了。這一家子……萬一當年的失態重演,這樣的一家子是能自保的人家。有人相助,有進一步的能耐。若是……有個意外,這一家子想退有退路,想溜又有那一股子油滑勁,便是真退無可退,溜沒處溜了,又不乏硬碰硬的手段……嫁女兒,這不光得考慮現世安穩,還得看風雨來了,對方有沒有給咱們孩子一個遮風擋雨的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