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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日子?」金夏蹲在邊上插話。
邊上玩去。
七七年後半年了都!老爺子老太太在鄉下的日子估計快到頭了。這個年紀,這個身體,估計得回學校去繼續發光發熱一些年的。至於自己和四爺,孩子這麼大了,完全沒有必要再去念書了。
果然,正說著呢,林大牛回來了。金夏一個健步過去,竄爺爺背上。林大牛樂呵呵的背著手兜著孫子的小屁股,輕輕的拍了一下,從兜里摸出兩口哨來,「瞧見那小胖子有,你沒有,想要了吧?」
嗯嗯嗯!可想要了。那小胖子回來得意洋洋的,誰不跟他玩就不叫誰吹口哨,稀罕?!
得了哨子,原地蹦下來,放了一個在桌上,「給妹妹的。」另一個一拿,轉身就跑,找小夥伴炫耀去了。
林雨桐在後面喊:「不吃飯了?」
「一會就回來……」
林大牛樂呵呵得不叫管,「男孩子你老拘著,能有本事呀?就得野著去!」
他現在在電管所呢,還是個所長。反正在這個小地方,算是個小人物。這越是到了灌溉的時候,這電力的分配越是能凸顯其重要性。別人見了都挺客氣的。
但林大牛呢,他是覺得一旦開始大面積一點都不避諱的謀利,這終歸不得長久。林雨桐明顯能感覺到,他對本職工作越來越『不上心』,很多事情,他寧肯不說話,大放手,也不摻和到一些事裡面。
越是看,林雨桐越是覺得林大牛的精明是在骨頭裡。窮狠了的人,一旦有機會,就會貪的窮凶極惡。林大牛是儘量在允許的範圍內牟利,可卻不敢踩出那條線去。因此,一發現苗頭不對,他就打算抽身退步!
七七年了,去年四REN幫都倒台了。好些人陸陸續續的在下台,金元寶家的小胖子這次在家呆的時間比較長了,這就是一種風向。那就是郭慶芬那邊好似不大方便了,因此把孩子給送回來了。
林大牛回來就說這個事的,「你們周叔的問題解決了,上面給談話,恢復工作了。他不回煤礦,去了縣委辦……」
哎喲!這可是大好事。
是!是好事。
「他的意思,是問你們呢。守著試驗田,不知道你們舍不捨得走。要是捨得,就都去縣城。元民本就有農校的編制,這次就是回去而已。你悄悄現在這風……繼續守著試驗站,未必就是最好的。不如趁著還熱乎,當人情給送出去算了。至於四丫,更好走了,老馮調到縣局了,你只說要去,他寫個條子你就調上去了。別的不圖,就圖孩子上學好歹能找個好學校。咱村里這學校,你瞧瞧都是啥玩意。」
這正是四爺和林雨桐最近考慮的問題。一直沒動,就是想等老爺子老太太被單位召回之後,再做其他考量。
真的!還真就是以為了孩子上學的。村裡的小學之前還行,楊建國和周蘭妮是知青,在裡面教教孩子,還都不差。可從去年,陸續返城開始,人家楊建國家裡使勁了,說是新華書店招工,他以工人的身份回城了。周蘭妮是周鵬生的女兒,下鄉的時候年紀小,帶了四五年,十九二十上下,周鵬生找關係給送去當兵去了,也走了。就只一個錢老師能教書。今年這孩子多起來了,沒找到合適的民辦老師呢,結果七妮說她可以。她在學校都這麼些年了,學都會會了。大隊上也沒爭執,你行你就去教吧。
結果開學了,給孩子們發本子,她還好心的給人家孩子寫名字。人家孩子叫『朱堅強』,她給寫成『豬堅強』。金夏和夏金的名字都錯了,因為『夏』字少寫了一筆。
應該是些對名字的不多,家長拿回去一看――完蛋!
你教你奶奶個腿呢你教!這成呀?被一群家長給趕下講台,撒潑打滾哭嚎也沒能改變。只得繼續干她的校務。最後沒法子了,喬橋和林尚德這倆比較有文化的,兩人充當臨時的民辦教師。衛生院兩人換著來,喬橋上午坐鎮,下午上課。林尚德上午上課,下午回去守攤子。反正就這麼湊活著。因著自家的兒子在家裡啟蒙,學的比較早。送去學校就是適應環境去的,覺得耽擱上這半年一年的沒事,這才送去的。可以後真要這麼著,那肯定不行呀。
林大牛這麼一說,四爺就認可,也問他的意思,「去電力局嗎?」
不去!他搖頭,「你周叔說,上面的風向變的快。從去年到今年一直都在開教育方面的會議,估計大變從這上面變。教育……得重視。」他有些不確定,「他說教育局在全縣招外語教師,想把一些回城找不好工作的知青留下……叫我去試試。」
四爺:「……」你這跨度有點大。
林大牛也皺眉:「我也覺得不靠譜。」
四爺估摸著周鵬生想的路子是這樣的:從電力方面靠特長進學校,然後他可以從學校將人再借調到機關。
還別說,這其實是行的通的。別說現在外語稀缺,就是往後的二三十年,那都是屬於稀缺人才。尤其是口語好的,這壓根就不用文憑,會――就是硬指標。
至於這個行業里需要的文憑,對林大牛而言,難獲得嗎?如果將來想獲取文憑,不管是函授還是進修,夏家缺這方面的資源嗎?
再說了,他都五十了,距離退休還能有多遠?等不到這個行業里對這些提出要求,他就該退了。
但林大牛的想法是,「我要是在學校,孩子上學多方便的。」